榮景悠也十分擔心丁夢的精神狀況,此刻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生怕自己沒看住,眼前這位姐姐想不開,一頭紮進烤串盤子裡。
丁夢給人的感覺,似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畢竟她看起來内向又膽小,有一種奇妙的脆弱感,像是沒經曆過什麼風浪。
此刻她看到景悠過于擔憂的小表情,卻笑了。
榮景悠疑惑道:“姐姐,你不生氣嗎?”
丁夢點點頭:“有點生氣。”
“那你不想報複他嗎?”
報複,對她來說,沒有意義,隻是在浪費時間。
丁夢搖頭:“這是他作為人的自由,與我無關。”
興亦之這才放心,丁夢并沒有因為分手而失智。她問道:“姐,分嗎?”
“分。”
“這小子肯定分完就無縫銜接了,姐姐你别便宜他們!”榮景悠憤憤不平,她看到那邊的程營時不時注意這邊的動靜。
金瀾甘冷哼一聲:“怕什麼,你也無縫銜接,我可以免費做男演員。”
丁夢被他們兩個人一唱一和的樣子逗笑:“你們覺得無縫銜接是很渣的行為嗎?”
兩個人齊齊點頭。
“我覺得還好,兩個人結束的那一刻,就沒必要再用道德去約束對方的行為了。所以他就算無縫銜接,真的跟别人在一起了,也跟我沒關系,但我未必接受自己跟他一樣。”
榮景悠若有所思,完全推翻了她對丁夢的第一印象:“姐姐你好酷哦!”
她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人!
丁夢從來不會自輕自賤,努力生長,努力學習。看似脆弱,卻敢于為愛付出自己的一切,也能淡然地面對不如人意的結果。
丁夢确實在努力接受現實,但也并沒有她所表現出來的那樣無所謂。
這個時代的感情似乎已經被互聯網運作得變了味道,明明是兩個人的事情,卻要擺到明面上來被人評頭論足。
即便是他們分手之後,程營立刻跟人在一起了,也許意味着他之前就跟人有貓膩了,但知道這些又能怎樣?
已經改變不了兩個人貌合神離的事實。
從他們分手的那一刻起,她就會做好一個合格的前任。做到老死不相往來,抹殺幾年以來付出的所有,以及收獲的一切。
幾個人走出燒烤店,丁夢長舒出一口氣。
然而程營卻突然從店裡沖出來了。
除去丁夢,幾人眼神不善地看過去。
程營其實被丁夢身後幾個人的眼神吓到,但借着點酒勁,他提高嗓門:“丁夢,我在工作,你能别這麼不懂事兒嗎?”
丁夢盯了他半晌,眼神帶着一種破碎卻決絕的疏離感,她輕歎一口氣,依舊保持柔和的語氣,溫吞開口:“怎麼了,我說什麼了,我做什麼了嗎?”
“那你為什麼要走?”
“吃飽了為什麼不能走?”丁夢語速不太快,即便現在很生氣的情況下也依舊如此。
她沒什麼想說的,隻覺得此刻在程營眼裡,她做什麼都是錯的。
“你什麼意思?”程營明顯在找茬,朝丁夢伸手,被金瀾甘攔住。
金瀾甘有些不爽:“說話就說話,别動手動腳的,你當我們幾個是死的呢?”
程營像是抓住了什麼,肩膀都放松下來,如釋重負般地笑着開口:“丁夢你綠我是吧?”說着,他便繼續說道,“如果你現在懸崖勒馬,我們還能繼續在一…”
“分手。”
“什麼?”程營瞪大雙眼,有些沒聽清。
“我說分手。”丁夢的眼眶微紅,卻極其勇敢地看着他的眼睛,“你可以随便對外抹黑我,說我綠你說我拜金,我都無所謂,我們分手。”
說完,丁夢頭也不回地走了。
四人則牢牢地跟着她。
直到回到東大校門口,丁夢才對他們說:“不用擔心我,你們回去吧。”
榮钰銘明白再多的安慰都是徒勞,便開口道:“我送榮景悠她倆回宿舍,金瀾甘你送表姐。”
金瀾甘會意,望着三人離去的背影,轉頭看向丁夢的臉。
在憋着眼淚呢。
“想哭就哭吧,又不丢人。”
丁夢沒接話,往研究生宿舍的方向走去,金瀾甘默默跟上,隐約聽到身側傳來隐忍又輕輕的啜泣聲。
他看到丁夢戴上了帽子蹲在地上,雙手捂着臉,把自己牢牢包裹住。
7年的感情,即便這麼痛,她依舊會恪守原則,選擇果斷地分手。
說起來容易,真正做到這種決然地步的人,屈指可數。
甚至在占理的情況下她可以選擇大鬧一場去洩憤,但她都沒有。她隻是安靜地離開,不屑把時間浪費在糾纏爛人。
金瀾甘眼中,一個自由的靈魂正在他面前綻放。
剛剛高童話裡話外的意思,似乎私下跟程營有聯系,不然不會知曉丁夢二人的相處細節。
聚餐地點選在這裡,恐怕并不是巧合。
金瀾甘蹲在她身邊,伸出手指戳了戳她兜帽下的小腦袋:“既然這麼傷心,如果他再回來找你,答應我,不許跟他複合。”
丁夢不像興亦之那般呆頭呆腦,她記憶力好人也聰明,聽到他說的話心裡咯噔一聲。
不是摩羯座嗎,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她正捂着臉哭泣的手一頓,茫然地擡眼看向他,對上神情複雜卻異常認真的金瀾甘的眼睛。
他…該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