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完鞋帶,他終于擡起頭,卻意外對上場外某個女生的眼神。
秦嶼在一旁興沖沖地說:“你看,她又看我了!”
顧衍視線頓了頓,看那那女生扭過頭去和身旁的人說話,沒一會兒又轉過頭來,這次換上了直勾勾的眼神。
他扭過頭,看了眼仍舊在自我陶醉的某人,沒點明,隻是淡淡說了句:“随便你。”
秦嶼早就習慣顧衍這副不冷不淡的鬼樣子了,也不指望他嘴裡能說出些什麼來。
等他熱身完,那夥人也休息夠了,稍稍活動了下筋骨便準備上場。
上半場比賽,秦嶼他們隊的比分已經高對方許多了,等顧衍上場,那比分更是一路拉開,到後面已經呈遙遙領先之勢。
都是群成日花天酒地的富家公子,年紀輕輕的,身體機能已經消耗得像中年人一樣了。顧衍打了一會兒便覺得沒勁兒,動作也開始變得散漫。
結束後秦嶼興奮地挨個兒擊掌慶賀,到顧衍的時候不出意外的又被避開,他愁苦地歎了口氣:“哎,我們顧少真是一根手指頭都不讓人碰啊。”
說完又想到什麼,賤兮兮地說:“你這樣碰都不讓人碰的,以後談戀愛了怎麼辦?不會女朋友也不讓碰吧,直接柏拉圖式戀愛。”
顧衍沒理會他的調侃,自顧自拿起一旁的水仰頭喝了幾口,音調沒半點起伏:“下次叫年輕點的。”
秦嶼知道他的意思,今天這場球賽是臨時起意組織的,都是些相熟的酒肉朋友,那些個家夥,成日花天酒地的,打沒幾下各個氣喘籲籲的,鬧着玩兒似的,确實沒有意思。
但嘴上還是忍不住想嗆他:“你要多年輕的?幼兒園的小弟弟夠不夠?”
顧衍扭過頭,遞給他一個“有本事你就找來”的眼神,兀自先進了淋浴室。
出來後,那個女生果然還在。
沐浴過後的秦公子覺得自己現在神清氣爽,足以迷倒萬千少女,頗有些騷包地撩了撩自己還有點濕漉的頭發,沖顧衍擠眉弄眼:“你看,她還在等我,我這就叫她和我們一起吃飯。”
說罷,還真就走到人家面前,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惹得那兩個女生不停地掩唇輕笑。
顧衍從不懷疑秦嶼哄騙女孩子的能力,他們認識不過短短幾年,他身邊的女孩子加起來能組成一個班。
平心而論,秦嶼人長得不錯,甜言蜜語張口就來,出手又大方,也沒某些富二代的變/态癖好,像這樣的人,确實讨女生喜歡。
果不其然,那個女生跟着他過來了,順便還帶着自己的小姐妹。
一行人到茗居吃了頓晚餐,酒飽飯足後,又轉戰到觀瀾。
觀瀾是北城前幾年新開的會所,名字取得挺文雅,内裡卻是紙醉金迷,很符合這幫人的調性。
包間的角落,顧衍兩手随意地搭在敞開的雙腿上,掌心向下擒着酒杯,修長的身影幾乎要隐匿在昏暗的燈光下,隻偶爾氛圍燈打過來時會現出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
前頭的秦嶼抱着立麥鬼哭狼号,調子能從北城的最北邊跑到最南邊,偏生唱的人不自知,甚至沉醉地開始搖頭晃腦,俨然一副在開演唱會的派頭。
顧衍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擡起手腕,暗紅液體流入口中,清清爽爽的葡萄味。
昏暗中,有人悄無聲息地挪到了他這邊,穿着短裙的大腿狀似無意地貼到他。
顧衍性子冷,每次來這種場合也不會跟他們厮混,永遠都是冷冷清清地坐在角落裡頭,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模樣,一般人也不會到他跟前自找無趣。
當然,也不排除一些特殊情況。
就像此刻。
他面無表情地擡眼,看了眼身側的人。
不出意料,是剛剛籃球場上的女生。
兩人的視線撞上,他沒出聲。
包間角落昏暗又冷清,他就坐在這裡,長着張生人勿近的臉,外界的熱鬧都被他屏蔽掉,格格不入,卻又格外招人,讓人很想知道這樣的人落入世俗是什麼樣子的。
這麼想着,那女生更覺心潮澎湃了,又鼓起勇氣往他身邊湊近了點。
要拿下這種人,絕對不是一件易事,不主動的話永遠不會有故事。
“你……”
剛開了個口,便被他冷冷打斷:“離我遠點。”
“啊?”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需要我重複一遍嗎?”他皺了皺眉頭,“我說離我遠點。”
那女生也是有脾氣的,喜歡歸喜歡,他都這麼說了,也不再死皮賴臉地貼着。冷哼一聲,幹脆利落地起身離開了。
包間前頭,秦嶼終于唱過瘾了,拎着酒杯跟人幹了幾杯,又蹭到他身邊。
其實整個包間裡,也就秦嶼跟顧衍熟一些。
秦顧兩家交好,兩人是大學同學,研究生又在一起,關系自然不比這裡的其他人。
他懶懶地往顧衍身旁一坐,語重心長道:“我說,顧大少爺,你總這麼幹坐着有意思嗎?大好年華,不就是拿來揮霍的嗎?你這樣可真沒勁。”
說完,覺得喉嚨有點癢,手剛伸進褲兜又無奈地抽了出來。
差點又忘了,大少爺讨厭别人在他面前吸煙。
“不是,顧衍,我還是不太明白啊,你說你每次來會所,不唱歌不抽煙不喝酒,也不跟那些人交際,你來這裡到底是幹什麼的?”
顧衍冷淡地丢下一句:“你拉我來的。”
“噢,好像是哦。”
秦嶼嘿嘿笑了兩聲,看了眼他手裡的東西,問道:“今天調得怎麼樣?這可是我特意叮囑的。”
“還行。”
“下次讓他們研發個新口味。”
顧衍沒回應他,擡手看了下腕表,“先走了。”
秦嶼跟着看了眼表,調侃:“這才幾點啊,你就回去?你家該不會真藏了什麼漂亮妹妹吧,讓你這麼歸心似箭?”
回應他的是驟然關上的包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