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老師們被吳校長下了死命令,誰都不準再提鄧鑫這個人。當有三四班的學生來問起鄧老師的消息時,他們都沉默不語。
有學生開始敏銳地感覺到鄧老師的離開并不光彩,但因為缺乏證據隻能無端猜測,掀不起大風浪。
根據學校安排,三班、四班的數學課暫時由馬老師代課,等學校找到新的數學老師再更換。
馬老師本身是一班的班主任,又要上四個班級的數學課,實在分身乏術。
四班的數學課,他每天最多來上一節課,講一下知識點和相關例題,其餘時間讓大家做試卷、訂正試卷、自習。有時一張試卷會反複讓學生做兩次,有人提出,他會反問,你能保證做這張試卷是滿分嗎?不能的話,再做一遍怎麼了。
做好的試卷,他沒有時間批改,就安排沈來娣将答案抄在黑闆上,讓同學們自查自糾。或者,讓曾好雨在講台上将自己的試卷答案報一遍,讓同學們自己訂正。沈玲雖然依舊是數學課代表,但馬老師基本不會安排她做任何事。
放學後,沈玲的二妹、三妹每天都會在教室外面等她,說要和她一起回家。沈玲的兩個妹妹,一個10歲、一個9歲,都在上兩年級,兩個人都是又黑又瘦。
每當這時,沈玲就會闆着臉将書包狠狠地摔在凳子上,表達不滿,“你們先回去!我自己回家。”“阿媽說,讓我們一起回家,否則誰也别回去了。”沈玲的二妹說。沈玲沒有辦法,隻好跟着回了家。
沈玲每天的狀态越來越差,臉色蒼白。她不再穿裙子,每天都是藍上衣黑褲子,手臂上時不時就出現傷痕,上學每天都會遲到。
沈來娣偷偷和曾好雨說,最近沈玲家每天都會大吵大鬧,鬧得很兇,村裡的人都議論紛紛。
好幾次村裡人撞到沈玲的阿媽拿棒子抽沈玲的背,還罵她,“你還敢不敢了,我打斷你的腿。”“你jian 不jian啊,我送你去上學,你去幹了什麼”。“說,你們到哪一步了!”她一直說着類似的話,而沈玲隻是默默哭,最多受不住了,才哭着求饒,“阿媽,你饒了我,我不敢了。”
沈來娣沒有告訴曾好雨的是,最近村裡有不好的傳聞了,說沈玲不知道做了什麼丢人的事情,讓她阿媽這麼生氣。沈來娣的奶奶最近很是活躍,到處找人打聽,還問過沈來娣,沈玲在學校裡有沒有做過不三不四的事情。當沈來娣回答什麼也沒有時,被沈奶奶罵了幾句“一棍子都打不出個屁”。
誰也沒想到,沈玲跑了,留下了一張紙條。有人在縣裡看到過她,她很機靈,躲着人搭着長途車走了。沈玲的阿媽帶着兩個女兒去找幾次,都沒找到。
沈玲的阿媽找到了學校,在學校門口大吵大鬧,“你們學校一定要負責,鄧鑫這個chu生,要不是你們學校讓他當數學老師,我家大妹怎麼會被他騙。她現在跑了,不知道去哪裡。你們不管,我就找政府,我一定要讨個說法。”沈玲的二妹和三妹麻木地站在旁邊。
吳校長找了幾個男老師把沈玲的阿媽“請”進了校長辦公室。
學生們無心上課,有懵懵懂懂搞不清楚狀況的,有憑着隻言片語自以為了解到事情真相的,有得到内部消息,開始四處說,沈玲和離職的鄧老師“不清白。”
大家在問,沈玲是誰?不少學生來四班找認識的人問,沈玲真的跑了嗎?她和鄧老師到底什麼關系?她是不是去找那個鄧老師了。
四班教室門口,時不時就會有學生過來溜達,指着沈玲的空位指指點點。
直到吳校長讓班主任們管好自己班的學生,不要亂傳謠言,不準随意走動,誰再傳謠言,就扣分退學。這一番“亂象”才短暫地平息。
後來,沈玲的阿媽沒有再來學校,據說吳校長賠了一筆錢。學校的官方回複是,沈玲因為和她阿媽大吵一架,一時氣憤離家出走。希望每位同學有什麼問題要及時和老師溝通,不要做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事情。
沈來娣說,有人建議沈玲的阿媽去報警,卻被她一口拒絕,說她家阿妹很快就回來了,她沒帶多少錢,沒錢就會回家。
曾好雨想,沈玲的阿媽傷心是真的,氣憤是真的,不再找她也是真的。沈玲的膽子怎麼這麼大,她不挂念她的阿媽和妹妹嗎?
鄧鑫的醜事繼續蔓延,從一個女學生變成了多個女學生,甚至還有人說,四班長得略微好看的女學生都是他的目标,不止沈玲一個“不清白”。
曾荷花首當其沖,是大家懷疑的首要對象。
班級裡的女同學剛開始都說,“鄧老師不是這樣的人,一定是有人污蔑他”,現在是談“鄧”色變,巴不得說從來不認識姓鄧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