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呢,不在家嗎?”曾金生回到家沒瞅見自家孫女,忙問自家老伴。
李小妹坐在小闆凳上摘菜,聞言,沒好氣地說,“和萊萊一起去山上玩了,這幾天心情好點,你不要在她面前提那件破爛事。”
“她今天肯定能高興,我給她買了一個新款收音機。百貨商店的小李說,這是最新款,信号強,收到的電台多。聽說現在還有一款專門聽磁帶的,小李說等上貨了給我留一台,我給小雨買。”曾金生将新買的收音機放在桌子的顯眼處,立即蹲在李小妹旁邊幫忙。
過了會兒,李小妹才開口,“你那個老戰友怎麼說,小雨被冤枉這事能解決嗎?”
曾金生神色有些凝重,“他說學校這邊不認識人,有點麻煩,要兜圈子找人說和,使把勁,應該能把那個處分先消了。”
“呵,當時那個啥周老師說得好聽,什麼學校好,老師負責,我可真信了他的鬼話。學校就是這樣負責的嗎?那幾個小姑娘怎麼能瞎說話呢?”李小妹越想越生氣,自家孫女好好的一個人,被扣了這麼大一個屎盆子,還要自己想辦法去把這屎盆子弄掉。
“等把這個處分消了,我在想,要麼讓小雨回鄉裡念初三。洪裡一中不錯,憑我們家小雨的成績,哪所初中都會搶着要。”
曾金生現在是徹底看不上那勞什子金毓中學。當時他被喊進校長辦公室,那副校長一口一句學校紀律,說小雨作弊,還撕了學校的公告,錯上加錯,如果小雨肯認錯,學校會酌情考慮,不追究。這王八羔子,誰吓唬誰啊,他打仗上戰場的時候,這王八羔子還在吃奶吧。那副校長以為他會被吓到,卻被曾金生罵了個狗血淋頭。自家小孩自己了解,做不來作弊這種事,學校要麼不知道,那就是沒腦子;要麼知道了,卻故意這樣冤枉一個小姑娘,喪良心的。那副校長臉色鐵青,卻不敢再說什麼。後來,那張公告沒敢再貼出來,但曾金生知道,這個處分還在,這幫子人,陰險着呢。
李小妹低頭繼續幹活,沒有搭理曾金生的話。等吃好晚飯,她才對曾金生說,“你明天給小雨的爸爸打個電話。看他怎麼說。”
曾金生楞了下,老伴這話說的,難道她想……
這幾天,曾好雨調解好心情,覺得自己開學後還能大戰幾百回合,與“惡勢力”做鬥争,就被通知,下學期她要去長豐市的一所寄宿制學校讀初三。長豐市是青南省的省會,距離曾家村很遠很遠。
老倆口一臉嚴肅地告訴她,那邊的學校她爸爸已經聯系好了,初三讀一年,中考考高中。
李小妹說,“青南那邊的學校更好,你阿爸說前幾年因為太忙,虧欠你太多,他很想你,就想讓你去青南那邊讀書。我想啊,有點道理,你在我們身邊這麼多年,也該去陪陪你阿爸。。”
聽到這裡,曾好雨的眼淚根本止不住,“可我想留在這裡,嗚嗚嗚,阿爺阿奶爺你們也不要我了嗎?是不是因為我在學校闖禍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考年級第一,不出風頭了。我不要去長豐!”
李小妹把曾好雨摟在懷裡,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說什麼呢?我和你阿爺怎麼會不要你,我們倆可是要一直跟着你的。你阿奶從來沒有坐過火車,這次喲跟着乖孫,要去長長見識了。”
“你們一起?”曾好雨抹了一把眼淚,有點不敢置信。
曾金生趕忙在一旁補充,“你阿奶跟着你先去,你阿爸給我們準備了一套房子,先暫時住那邊。小雨,你放心,阿爺這邊處理好了,一準來找你們。我們不分開!”
曾金生李小妹說了很多,曾好雨才緩和情緒,慢慢接受這個既定的事實。
沈來娣是第一個知道曾好雨要轉學的人。
何以解憂,唯有看書,兩人約好去縣裡的新華書店看書。計劃8點30分在鄉裡的公交車站碰面,再一起坐車到縣城。
沈來娣從來沒有去過金峰縣,縣城對她來說太過遙遠,她的阿奶甚至幾十年沒有離開過村子。這次能出來,是她騙阿爺阿奶自己要去曾家村采桑葉,再背去鄉裡賣桑葉,晚上才能回來。她的爺爺奶奶竟然同意了,沒有說什麼。
曾金生将曾好雨帶到公交站,囑咐她和沈來娣下午一定要坐3點30的那趟公交車回家。接着便急匆匆地走了,曾好雨的學籍要轉出去,時間有點緊,他忙着跑幾個地方辦手續。
沈來娣看到曾好雨就高興地朝她揮了揮手,又敏銳地發現小夥伴的眼睛有點紅,忙拉住曾好雨的手,“你怎麼哭的眼睛都紅了?還是那件事嗎?”她看了看周圍的人,小聲問。
曾好雨搖了搖頭,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但還想讓萊萊第一個知道,“我要轉學了。”
“是轉到……”沈來娣馬上反應過來,指了指洪裡一中的方向。
曾好雨長歎一口氣,“不是,是轉學到我爸爸工作那邊的初中。阿爺阿奶說他很想我,很愧疚之類的。但我覺得他不會主動要求讓我轉學,肯定是我阿爺阿奶不想讓我留在縣裡讀書,擔心我出事。”
沈來娣愣了愣,遲了一會兒才說,“那邊好遠啊,那你的阿爺阿奶呢?”
公交車來了,兩人奮力擠上車,曾好雨很有經驗地帶着沈來娣竄到了最後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