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曾南漳走後,裴寂不知在想些什麼,眸色忽明忽暗,“你似乎很震驚。”
沈秋知道自己剛剛露了怯,頓時緊張了起來,“奴婢雖聽聞過風水異事的玄妙,卻從未見過,故有失儀,望王爺恕罪。”
裴寂捏着茶盞的手微微一屈,擺了擺手,“罷了,退下吧。”
望着沈秋離開的背影,裴寂喃喃一句,“本王給過你機會的……”
翌日,曾南漳煞有其事地設下祭壇,擺好祭品,将那張地形圖也攤開平鋪在桌上,開始蔔卦。
随着占蔔的動作不斷加快,桌上的龜甲顯現出不同的形态,最終猶如衆星望月般指向同一個地方,九裡峰。
在衆人皆是感歎曾南漳卦象神奇的時候,沈秋卻是秀眉微蹙,隕鐵也藏在那裡?怕是其中有貓膩吧!
“王爺大喜!占蔔三次皆為大吉之兆,此次定然能夠滿載而歸。” 曾南漳迫不及待地公布了占蔔結果,看上去比裴寂還要激動。
“既如此,明日便啟程吧。有勞曾先生。”
前兩日,陳管家給沈秋提供了一些雜七雜八、讓人摸不着頭腦的東西。之後,他越想越覺得古怪,于是便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回禀給了裴寂。
裴寂并未說什麼,隻是轉而讓玄五将沈秋盯緊了。
回到榮和院後,沈秋又檢查了一遍需要攜帶的物品。工具差不多都已經制作完成了,雖然這些自制的工具與後世的相比精準度要低得多,但總歸還是有些用處的。
為了多些保障,沈秋特地去找了府裡負責采買的管事,買了一些戶外必備的藥品以及用于防身的匕首。
夜半三更,打更的梆子聲響了幾響,王府裡已是一片寂靜,書房裡卻燈火通明。
裴寂看着桌上玄五拿回來的幾樣古怪的東西,微微蹙眉。
“這究竟是何物?”
玄五身為暗衛,曆來不能有多餘的表情的,然而今日他卻一臉茫然,說道:“屬下不知,屬下已經讓青玉樓的礦丁查看過了,這些并非礦丁所用之物。”
裴寂瞥了一眼玄五,那個女人的話,他這暗衛竟是信了?
随即忍不住捏了捏眉心,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讓他極為惱怒。
偏偏那小女娘看着柔順卻滿嘴沒一句實話,嘴又嚴實的緊,怎的都套不出來。
“你說一個人前後差距如此之大,是何原因?”
按管事嬷嬷的說法,這沈秋原本是逃荒來的,身無長物,又不認得幾個字,整天畏畏縮縮的見不得人似的。
怎的如今卻像是換了個人一樣?若非沈秋自打來後幾乎沒怎麼出過王府,他都要以為沈秋被人調包了。
“主子,在生死攸關之際,人往往會激發出難以想象的潛能。就像有的婦人看到孩子即将被馬車撞上時,能瞬間激發出比施展輕功還要快的身法。”
裴寂不置可否,一個人的行為或許會有所改變,可才學和見識卻不同。
這個沈秋有古怪!
翌日,天邊泛起魚肚白,一隊護衛護送着裴寂等人前往九裡峰。
九裡峰是西北為數不多能見到水的地方,位于王府西面,按曾南漳所說,是塊風水寶地,可惜被煞沖破了龍氣。
經過幾日的舟車勞頓,總算是到了九裡峰附近。
沈秋下了馬車便開始四下張望,那日的陌生侍衛今兒應該就在這些随行的侍衛中,可看了半天,也沒能找到那個人。
倒是曾南漳一下車便手持羅盤,神色專注地觀察着周圍的山勢地形,嘴裡念念有詞,“乾坤定位,陰陽流轉,天有三奇,地有六儀……”
隻見羅盤的指針飛快旋轉,最終指向前方山谷。
山谷被密林包裹,四周群山環繞,從遠處根本看不到山谷内的景緻。
“找到了,不負王爺所托,就在前面。”
沈秋并未理會曾南漳的話,她拾起一塊石頭,用錘子敲碎,反複查看。
随後又取出羅盤和探礦儀進行搜索,心裡一沉,這地方并無鐵礦,更沒有隕鐵。
沈秋這才發現自己大概從一開始就是為曾南漳鋪路的棄子。
“秋娘子,你這是何物?”一旁的年輕礦丁好奇地看着沈秋手中的探礦儀。
礦丁探礦從古至今都是靠着經驗,就沒見哪個礦丁還使用過這種玄門工具。
裴寂雖未回頭,可他的注意力也被礦丁那句話吸引了過去。
沈秋瞥了眼年輕礦丁,一路上她已經和幾名礦丁都混熟了,便也知道眼前的礦丁名叫張雲和。
總是吹噓自己的名字是個老秀才給起的,其他人可沒這麼好聽的名字。
“這叫……尋龍尺……”沈秋臨時瞎編了一個名字。
嗤!裴寂冷哼一聲。
“這名字聽起來忒霸氣,秋娘子能不能借我看看?”張雲和長得一張娃娃臉,這會兒用帶着祈求的目光看她,好似隻小奶狗。
沈秋暗暗抽了下嘴角,将探礦儀給了他,“小心着點用,别沾水。别碰到地。”
曾南漳回身微愠的瞪着沈秋,“胡言亂語,尋龍尺乃是道門早已失傳的神物,豈是你一個小女娘可以随意編造篡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