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止剛到帳外就聽到了這樣一句話,便止住了腳步,王爺這樣的人竟然被拒絕了,理智告訴他此刻應該馬上離開,腳下卻如同生根一樣一動不動。
隻要沈秋離開王府……
“顧先生您這是?”成風過來正好看到顧行止要進不進的猶豫,便出言問道。
營帳内,裴寂親口聽到沈秋這番話,内心宛如驚濤駭浪,難以平靜。
他平日冷靜自持,少有人能攪動他的心緒,可現在,他雙眼發紅,恨不得将沈秋鎖起來,内心仿佛壓抑了一頭暴躁的野獸。
再聽到帳外的動靜後,裴寂很快冷靜下來,“這件事回去再說!本王要處理公務了。”
說罷,頭也不回地出了營帳。
剛剛那股孤勇勁頭一過,沈秋整個人都好似脫力一般,垂頭喪氣地跌坐在小榻上。
原本以為會是一件容易的事,沒想到裴寂反應這麼大。
一時間沈秋也不敢再去找裴寂,生怕惹惱了那個男人。
這麼一拖又是幾天,像是怕沈秋追問一般,裴寂這幾日都沒再将沈秋帶在身邊。
便是沈秋找成風去問也沒問出什麼來,隻說是王爺最近很忙。
等待總是容易讓人胡思亂想。
裴寂向來一言九鼎,按說不會食言,可現在這樣耗着,沈秋是越想越沒底。
他到底會不會放她離開,現在她也不能确定了。
一想到漫漫人生路,都要掌控在他人手中,不是做個沒尊嚴的婢女,就是和人共事一夫做個伏低做小的妾室,沈秋感覺渾身發冷。
長這麼大沒受過什麼苦,自從穿到古代,她徹底體會了人生冷暖,沒自尊,被杖打,被罰,每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這些日子她這麼努力,難道還是得不到重視,換不來自由嗎?
就在沈秋焦慮地打算主動出擊的時候,男人終于來了。
如往常一樣,裴寂回來的時候已是月上柳梢頭。
沈秋悄悄觀察着男人的表情,似乎并沒什麼厲色,緊繃的身子稍稍松懈。
“為什麼非要離開?本王可以承諾日後絕不再罰你,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就算是日後本王有了正妻也不會讓她為難于你。”裴寂躊躇了幾天,也想過放棄,可一想到沈秋再與自己沒有任何交集,内心就苦澀的好似吃了黃連一般。
以沈秋的身份,日後甚至不用看正妻臉色,這樣的妾室已經與主母無異,本以為沈秋會一口答應下來,可卻沒想到……
“抱歉,我拒絕。”沈秋默了默,繼續道:“我與王爺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隻是個小小婢女,實在配不上王爺,還請王爺兌現承諾,還我賣身契。”
自從撕破臉後,沈秋便不再自稱奴婢。
裴寂面上一僵,鳳眸危險地眯起,盯了她一會,然後喚了人送來一些宵夜和酒。
随後拿出一張賣身契,放在桌上。
裴寂捏着酒壺倒了兩盞酒,眼神閃爍,意味深長地看了沈秋一會兒。
将酒壺放在桌上,坐了下來,神色淡漠,“秋兒執意要走,喝了這壺酒,本王便還你賣身契,怎麼樣?”
沈秋擡眸,想看清男人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可男人的臉上太過平靜,她什麼都看不出,遲疑了一會兒,“王爺不會食言吧?”
“自然。”
“若是我不喝呢?”沈秋從未喝多酒,看着酒壺,她突然有些怯意。
裴寂一挑眉,漫不經心地開口,“沒有本王的允許,你以為你出得去王府?”
明顯的威脅,沈秋面色一沉,卻也知道她無法反抗。
為了拿回賣身契,她隻能硬着頭皮答應。
然而她實在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隻一盞,腦袋就已經暈暈乎乎的,看人也好似出了重影。
“王爺怎麼多了好幾個?”沈秋搖搖晃晃的傻笑了兩聲,“你長得真好看,可惜是個王爺……美色誤人。”
看着面前少女臉頰绯紅,眼眸裡氤氲着霧氣,好似小奶貓一樣輕舔着唇瓣,整個人看着比平時乖軟許多。
想不到自己一向最不看重的容貌竟能吸引到她的注意。
裴寂眸色深沉,唇角帶笑,又給她斟了一盞酒,“秋兒酒量不行啊,這可還有半壺沒喝呢,要不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