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姐姐回來了,妹妹特意過來探望。”一個身着黃白相間,頭簪桃花步蘇,面容稚嫩,杏眼明媚嬌俏的女子含笑地朝她走來。
“奴婢給二姑娘見禮。”一旁的婢女鞠身喚人。
紀婉甯疑惑地看了眼玉溪一眼,“玉溪姐姐今兒個怎的對我這般見外了。”她索來與紀婉卿交好,自然也和玉溪相熟,平日裡都是尋常的鞠手禮,今日怎的突然就行了大禮了。
“二姑娘說笑了。”玉溪面帶含笑地應和了句。
紀婉卿看了眼玉溪,若有所思地接過了話,朝紀婉甯道,“二妹妹,你不是特地來看我的嗎?怎的不與姐姐說話,反倒和玉溪聊得起勁兒了。”
紀婉甯聞言收了視線,親親熱熱地朝着紀婉卿身側坐了下去,“姐姐莫怪,是妹妹疏忽了,這就給你賠禮。”言語間多了絲奉承,說罷她朝着身側的侍婢看了一眼,對方呈上來個錦盒。
紀婉甯接過後在紀婉卿面前打開道,“姐姐不是一直想尋這本《孫子算經》嗎?妹妹前兩日經過書社時見到了這本書,便買了下來,送給姐姐,就當是妹妹的賠禮了。”
紀婉卿笑着接過了書,與之周旋道,“妹妹有心了,姐姐就不和你客套了。”這《孫子算經》乃是科舉考試裡的明經算的科目,她一個閨閣女子怎的要看這樣的書。
紀婉甯見紀婉卿收得毫不遲疑,神色有瞬間的滞愣,這樣的微情緒稍縱即逝。紀婉甯柔和地道,“聽聞前兩日三寶寺上遭了匪,妹妹得此消息時吓一跳,連着兩日都沒睡好,幸好姐姐和母親平安無恙。”
說罷紀婉甯似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憤慨道,“也不知是哪裡來的賊人,竟敢在皇城腳下作亂,還敢沖撞貴人...”
“貴人?聽二妹妹這話,是有哪家貴人被沖撞了嗎?”紀婉卿順勢而問。
紀婉甯攪着帕子,欲言又止地看向紀婉卿。
“姑娘,喝杯茶潤潤喉。”玉溪适時地捧了茶盞過去。
紀婉卿笑着接過,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口,閑整以待等着紀婉甯的話。
紀婉甯本想賣弄一二的,卻不料紀婉卿不接茬,反倒叫自己尴尬了起來,“是民間的一些傳聞,說是長公主家的郡主被驚吓到了,府上還連夜請了太醫...”
“二妹妹慎言。”紀婉卿打斷了她的話,“流言止于智者,況且...”紀婉卿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皇家是非豈能胡亂編排。”
紀婉甯被訓斥得面色讪讪,“姐姐教訓得是。”
“二姑娘,大姑娘腳上還有傷,又連日為夫人侍了疾,身子需要靜養,夫人特意叮囑過,叫大姑娘按時歇息着,您看...”
紀婉甯面色漲紅,看了玉溪一眼,連連站了起來朝紀婉卿道,“那...妹妹就不打擾姐姐歇息了,改日再來探望。”
紀婉卿笑意晏晏地道,“二妹妹慢走。”
出了春溪閣,紀婉甯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一側的婢女小心翼翼地侍奉着,“聽說大姑娘病得嚴重,這怎麼瞧起來并無異樣,是不是...消息有誤?”
“你問我,我問誰去?”紀婉甯瞪了婢女一眼。
婢女縮了縮脖子,低聲道,“那大姑娘那邊...”
“閉嘴。”紀婉甯看了眼四周,壓低聲音呵斥道,“蠢貨,再胡亂言語我收拾你。”
“奴婢不敢。”
“玉溪。”紀婉卿喚了聲。
“姑娘有什麼吩咐?”玉溪恭敬地問道。
紀婉卿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開口,“方才你是故意出聲提醒的我?”若非有意而為,她還上前不能确認紀婉甯的身份。
“姑娘明鑒。”玉溪并無隐瞞,直接承認了。
紀婉卿沉默了,“你都知道了。”
玉溪道,“夫人唯恐姑娘忐忑,特意叮囑,讓奴婢時刻守着姑娘,适當時提醒一二。”玉溪頓了下又道,“奴婢自幼陪着姑娘,姑娘心有若有疑惑,盡可詢問,奴婢或許能解答一二。”
“我能信嗎?”紀婉卿順眼直視過去,明晃晃地看着玉溪。
玉溪臉色一驚,朝着她跪了下去,“奴婢的主子隻有姑娘,絕無二心。”
“記住你說的話。”紀婉卿聲音輕忽,玉溪卻不敢輕怠。
“起來吧。”紀婉卿将手上的書籍遞過去,玉溪接過後躬身在側等候吩咐。
紀婉卿想了想道,“我與二姑娘的關系如何?”
“二姑娘頗為親近姑娘,平日裡時常走動,姑娘也時常會與之分享些東西。”玉溪的說辭頗為含糊。
紀婉卿放下了手中的茶盞,神色冷淡,“我想聽真話。”
玉溪頓了下,聲音輕亮了些許,“二姑娘與二公子乃是同胞,姨娘又是出身官家,對姑娘面上雖親近,卻也有自己的心思。”
“利益相佐,各自為己,算不得什麼錯事。”紀婉卿歎了一聲,轉了個話題,探尋着這具身體以往的蛛絲馬迹,“玉溪,你是我身側貼身的人,應當熟悉的我事情,在你看來,如今的我變化可大?”
玉溪擡眸看了眼紀婉卿,斟酌一二才開口,“姑娘往日裡端莊沉穩,對上躬親有加,對下禮待和善,府中姑娘皆以您為榜樣。”
紀婉卿聞言心頭一個咯噔,這樣一個标準的大家閨秀她隻怕學不來,便是能裝個一兩日也裝不長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