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玉溪話鋒驟然轉折,“這都是人前的姑娘,姑娘十三歲前,可是最活潑好動的,連夫人都頻頻為之頭疼,姑娘如今的言行倒更像從前的姑娘。”
“啊!”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砸得紀婉卿有喜又驚,“你是說現在的我和十三歲前的“我”相似?”
玉溪含笑點着頭,“無論姑娘什麼樣子,都是奴婢的主子。”
紀婉卿聞言笑了起來,“好玉溪,你這嘴真甜。”
玉溪見她展顔,總算松下心頭的大石了,輕聲勸道,“姑娘隻管做自己即可,旁的事情自有夫人和公子擔着,不必忐忑。”
聽得這話,紀婉卿心頭溫熱,她自然也聽出了玉溪話外之意,沒曾想她倒是因禍得福,感受了一番親人的關懷。
“公子。”門外站着的正是前來探望的紀軒槿,他朝着一側的玉容吩咐道,“别和姑娘說我來過。”
“是公子。”玉容恭敬地俯首。
走出春溪閣,長生小聲地道,“公子怎的不進去見見大姑娘?”
紀軒槿腳步頓了下,似有所感道,“長生,你覺得從前的大姑娘快樂嗎?”
“這...”長生想起了年幼時和成長後的紀婉卿,一時遲疑了起來,“人都是要長大的,大姑娘隻是變得更穩重。”
“是啊,長大了,要顧慮的東西便更多了。”紀軒槿眼裡掠過懷念和抉擇,“妹妹她該過得快活的。”
長生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公子。
紀軒槿似是卸了重擔般舒了口氣,他朝着長生正色道,“傳令下去,日後府上任何人不得提及有關安府的任何事情,尤其在大姑娘面前。”
“是公子。”
紀軒槿偏頭看了眼春溪閣的方向,道了聲,“是非對錯就交給時間去判定了。”
長生雖不解公子為何下此命令,但這些年公子如何愛護大姑娘的,他是看在眼裡的,也最是清楚大姑娘在公子心裡的位置。
長生附和道,“公子處處為大姑娘着想,無論日後如何,您的用心大姑娘都會感受到的。”
“但願...一切如願。”未來紀軒槿也說不清,但既然有機會可以重選,他希望小妹能從心選一次。
......
“姑娘腳上還有傷呢?怎的就起身了?”捧着藥進來的玉容見她起身,連忙放下藥碗過去攙扶。
紀婉卿擺了擺手,“我自己能行,你别那麼緊張。”
玉容執意将人扶到椅子上,遞過去藥碗道,“藥溫剛剛好,姑娘可是現在就用?”
紀婉卿點了點頭,接過一飲而下,玉容遞了蜜餞過去,紀婉卿随手撿了一塊含着。她看向院落外的光景,說道,“難得風清爽朗,我想到院子裡透透氣。”
玉容看了眼紀婉卿的腳,欲言又止。
紀婉卿道,“傷口都已經結痂了,不礙事的,再說了養病也得有個好心情,這整天地關在屋子裡,沒病也得憋出病來。”
“姑娘可别拿話蒙奴婢。”玉容悶聲回了句,“您就是閑不住找的借口。”
“你一個丫頭還管起主子來了。”紀婉卿被揭穿心思,索性耍了無賴,“你家姑娘現在心情不好,不想理你了。”
玉容聞言,意識到自己僭越了,臉色微白,聲音帶了急色地看向紀婉卿,“姑娘...”
“玉容素來嘴笨,姑娘還是莫要逗她了。”玉溪笑着提議着,“後院理的薔薇開得正盛,再備上些茶水點心,倒是個好去處。”
“知我者玉溪也。”紀婉卿聽得心動,連連道,“事不宜遲,走吧。”
玉溪點頭,“玉容力氣大,讓她扶着姑娘也穩妥些。”玉溪這提議算是給玉容個台階,輕然地調動了她的積極性,同時也為紀婉卿籠絡了下人,倒是個體貼周全的人。
“奴婢定會照顧好姑娘的,玉溪姐姐放心。”玉容連連保證,手腕穩穩地攙着紀婉卿的胳膊。
玉溪點頭,朝着紀婉卿道,“奴婢去準備茶水點心。”
後院不僅僅有薔薇,還有許多其他零散的花卉和綠植,算得上是個小花園。大樹靠牆的地方有棵大樹,上面架了座秋千,看起來也有些念頭。
紀婉卿看着這秋千,倒是有些相信玉溪說的原身性子活潑的話了。
“風有些大,你去取件外衣來。”紀婉卿将人打發了,然後蹦着腳坐上了秋千,晃動了起來。
黃葉落下,清風拂在臉上,紀婉卿輕輕地閉上了眼,心底的郁氣一點點散去,心也變得輕快了起來。
孤身來到一個陌世,紀婉卿是忐忑的,但這樣的心情是無法與這個世界的任何人訴說的。在這個陌世裡,她的心時刻戒備的,哪怕紀家的人表現得親近随和,哪怕玉溪她們處處體貼照顧,她也無法輕易交心。
紀婉卿不信這個世界的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