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你的人已經伏法了,三妹,安息吧。”紀婉卿一把撒開手中的素紙,輕風吹起,似是在回應着她的話。
裴餘禮不知何時來了,他手中捧着一束豔紅的山茶花,半蹲放置碑前,修長的指尖輕輕地撫摸着上面的字迹。
随後他咬破了手指,沾着血迹在旁邊寫下了幾個字。
“愛妻紀氏之墓...”紀婉卿看清那一行字時,紅着眼偏開了頭,她退了下去,留下空間給裴餘禮和紀婉柔做最後告别。
時間悄無聲息的過去,三年一度的秋闱也結束了,等待放榜的日子裡,京都熱鬧非凡,到處都是學子們相約高談論闊的聲音,給繁華的京都添了幾分文盛之風。
久未出門的紀婉卿接到了安博初相約的信,她指尖落在梳妝台上的錦盒,打開看着裡面的紫羅蘭玉镯,心下有了決定。
“姑娘要去赴約嗎?”玉溪看了眼那隻镯子,也猜到是誰送的禮物了。這隻镯子在姑娘回府那日便被摘了下來,玉溪對此也隐有所覺姑娘的選擇。
“有些事情是時候做個了斷了。”紀婉卿腦海裡閃過與安博初的點點滴滴,有他們一起讀書的畫面,摘花種樹的場景,也有吵鬧的争執的時候,這一切都昭示着他們真心傾慕的日子。
盡管舍不得,盡管遺憾,可紀婉卿清楚感情的事情容不得含糊。這段時間是給安博初科考的時間,也是她給自己想清楚的時間。
如今她有抉擇,那就今早說清楚為好。
“奴婢去備馬。”
百味齋,紀婉卿穿過人群,來到了二樓雅間。
房門從内打開,安博初見到來人,臉上蕩開了燦爛的笑意,“你來了。”
“我來了。”紀婉笑着回應。
安博初自然地牽着她進了房間,邊走便道,“百味齋新出了些菜式,我都點了,有你喜歡的辣味,我們一起嘗嘗。”
紀婉卿安靜地坐下,安博初夾着菜放到她面前的晚上,“試試看合不合口味,若是喜歡我讓人買下方子,以後随時都能吃到。”
“博初。”紀婉卿擡眸看向,“我...”
“我這次考得不錯。”安博初打斷了她的話,繼續道,“國子監的先生說了定能榜上有名,若是運氣好的話還能争一争前三甲,待放榜我便不再是白身了。”
紀婉卿聞言由衷的為他歡喜,“恭喜你博初,多年夙願得償了。”
安博初伸手去握住紀婉卿的手,輕聲道,“卿兒,我承諾你的我都做到了。”
紀婉卿到嘴的話忽然哽住了,這話讓她想起了墜崖前,兩人在三寶寺楓林裡的約定。
“金榜題名日,你我訂下鴛盟。”
紀婉卿看着那雙期待的眼睛,緩緩地抽回了手,垂眸緻歉,“抱歉,我怕是不能履行約定了。”
安博初眉眼間染上了落寂,卻還是問道,“是因為賜婚嗎?”
紀婉卿沒應聲,她清楚這隻是一部分的原因,卻不是根本的因素。
“如果你是擔心賜婚的事情,我可以解決的,我想辦法的去求聖上撤回婚約,這場婚約原本就是錯誤的,不是你的錯。”安博初急切地說道。
“聖旨已下,豈有回旋的餘地。”紀婉卿拒絕了他所求。
此話一落,安博初怔愣了一下,他直直地看着紀婉卿,良久才沙啞着聲音道,“是不能還是不願?”
“博初,對不起。”紀婉卿真誠地同他緻歉,然後掏出錦盒遞了過去,“這是送我的玉镯,我想她該有更合适的主人。”
安博初看着那隻镯子,再也忍不住的擒住了紀婉卿的手婉,拉開衣袖,潔白的肌膚上赫然帶着一串焉粉的玉珠。
安博初低低地笑出了聲,他眼角劃過水霧,諷刺又可悲,“你愛上他了。”
看着安博初傷心的樣子,紀婉卿心有不忍,可她更清楚長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對不起。”
“你愛上他了是嗎?回答我。”安博初拔高了聲量。
紀婉卿吓了一跳,看着那雙泛紅的眼睛,嘴巴張了又張,最後狠下了心腸道,“我承認...我移情了,是我對不起你...”
“為什麼?為什麼?”安博初眼角砸下了淚珠,他不可置信地質問着,“五年,我們的五年難道就這麼不堪嗎?”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紀婉卿搖頭否決道,“博初,我是喜歡過你的,可感情...”
“那就繼續喜歡。”安博初一把捧住了她的臉,哀求道,“那就繼續喜歡啊...卿兒,我什麼都沒做錯,你不能對我這麼殘忍...”
“博初,你冷靜點。”
“我冷靜不了,因為一個小偷...我就要失去你嗎?這對我不公平,這對我們都不公平...”安博初咬牙道,“卿兒,你隻是被他蒙騙了,你被騙了,我可以等你想清楚的...”
“不是這樣的,你冷靜點,這是我...”紀婉卿想說清楚。
安博初低頭吻了上去,這一刻他不想聽到從她嘴裡說出的任何話。
“嘭”的一聲,房門被踹開,餘光中紀婉卿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