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唇色一點點褪去,身子汗毛樹立,眼睛恐懼地看着紀婉卿,“你、你根本就是魔鬼。”
“魔鬼嗎?我還可以更邪惡。”紀婉卿居高臨下地凝視着,“你可以賭一下是你命硬還是我的心狠,來人...”
“不...我說。”女子扣住牆壁,奔潰地喊了出聲=,“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說?”
“為什麼要殺她?”紀婉卿再次提起了這個問題。
“我說了她看到了不該看到的,如果她不死,死就是我,我沒有辦法才動的手。”女子哭着道,“我當時太害怕了,所以才會将人推進池塘的。我沒想過她會死的。”
“她看到了什麼讓你這般不能容忍?”紀婉卿忍下心頭的痛恨,一字一句地問了出來。
女子面露難堪,咬唇難言。
“說。”紀婉卿厲喝一身。
女子顫顫巍巍道,“我、我與人私通便她撞見...”
紀婉卿眼孔微怔,荒謬湧上心頭,她怎麼也沒想到奪去她妹妹的理由是這麼謊誕可笑。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想的,可是她偏偏看見了...”
“卿卿。”謝逸興大掌裹住紀婉卿緊握的拳頭,溫柔又不失力道地掰開了手指,露出裡面鮮血斑駁的手。
謝逸興低頭蹭了蹭她發絲,柔聲安撫道,“都會過去的,别傷了自己。”
紀婉卿喃喃道,“我從未想過會是這麼可笑的理由,逸興...”
“兇手已經找到了,三妹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了,不要再自責了...”
紀婉卿看着他問道,“她的身份?”
“秦王的通房丫頭。”謝逸興頓了下又補充道,“與她私通的是東宮裡的一個侍衛。”
“難怪...”紀婉卿無力地靠在謝逸興身上,緩沖着心底的壓抑沖擊。
謝逸興輕輕地拍着紀婉卿的後背,無聲安撫着。
“我要他們血債血償。”
此話一落,女子發瘋地抓住紀婉卿的裙擺,哀求道,“不,人是我殺的,我願意償命,我願意償命,這事與他人無關,求求你到此為止吧,放他一條生路。”
“那誰又來放我妹妹一條生路呢!”紀婉卿咬牙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哈哈哈...”女子看着紀婉卿決絕的眼睛,癡癡地笑了起來,“殺人償命,好一個殺人償命...”
女子突然朝紀婉卿攻擊而去。
“小心。”謝逸興抱着人後退,擡腳踹了過去,女子應聲而倒。
謝逸興心有餘悸吩咐道,“将人羁押起來。”
“是。”牢獄走過去。
女子嘴角流出血絲,透過淩亂的發絲看了紀婉卿一眼,然後面露決絕,手起手落,一支金簪紮進了頸脖,鮮血噴出。
她朝着紀婉卿的方向松開了手,金簪滾落在地,紀婉卿才明白過來她方才那翻舉動竟是為了搶奪自盡的利器。
紀婉卿對上那雙釋然的眼睛,有一瞬間的茫然。
“血債血償,我償了...”說罷她眷戀地朝着遠方看了一眼,緩緩閉上眼倒在了地上。
反應過來的謝逸興側身擋住紀婉卿的視線,半抱半攬地将人帶出了牢房。
“她竟然那麼決絕。”走出牢房的穆雲歌臉色煞白,眼裡還殘留着難以置信的困惑,“一個男人如果真心待她,又怎麼會在明知私通是死罪還與之沉淪,這分明...就沒想過她的處境,這樣的男人值得嗎?”
穆雲歌茫然地看向紀婉卿,愣然道,“姐姐,值得嗎?”
“值不值不是我們能評價的。”紀婉卿心有戚戚,她看懂那女子最後的懇求,可正是因為這樣...紀婉卿才覺得堵得慌。
穆雲歌道,“那姐姐...還要查下去嗎?”
“此事牽扯到東宮和秦王府,最好...到此為止。”榮昌搭了一句。
紀婉卿抿了抿唇,苦笑了一聲,她不得不承認榮昌的話是對,即便查下去也不過是多填幾條人命而已,更有可能會因此将紀家至于險地。
想到這裡,紀婉卿心裡更為落寞,是什麼時候開始她也學會了權衡利弊。
謝逸興握着她的手,認真地看着她,“不管你最後的決定是什麼,我都支持你。”
“逸興。”榮昌急得喊了人。
穆雲歌拉住了他,固執地朝他搖了搖頭。
紀婉卿看着面前的三人,嘴角扯出了抹苦笑,“到此為止吧。”她不能再将更多的人拖進漩渦之中了,“到此為止吧。”紀婉再次重複着。
次日,紀婉柔的棺椁下葬,紀婉卿親自去送了,站在墳前良久,看着墓碑上冰冷的字體,心緒久久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