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婉卿驚得勺子都掉了,濺出來的湯水落在手背上,驚醒了她的意識,當即呵斥道,“胡說八道什麼?”
“是、是真的,正院的婆子來報,說夫人吐血了。”玉溪哭着喊了出聲。
紀婉卿心下一驚,連忙起身朝着正院的方向奔去。
“娘親、娘親...”
“姑娘可算來了,夫人她...”蘭媽媽哽咽得話都說不出了,看着紀婉卿眼淚刷刷地流着。
紀婉卿越過蘭媽媽,急奔内室而去,房間裡亂糟糟的一通,紀婉卿的視線觸及床沿便吐血的急母,隻覺得頭昏腦眩的,視線都在颠倒模糊。
“姑娘!”玉容快速上前扶住人,“您沒事吧。”
紀婉卿咬了口舌尖,鮮血充斥口腔,血腥味讓她冷靜了下來,她顫抖的抓緊玉容的手,擠出話,“速去請禮太醫。”
“是姑娘。”
“夫人、夫人...”内室的丫頭們慌慌張張地亂做了一團,紀婉卿冷聲道,“慌什麼,都給我安靜下來。”
“大、大姑娘。”幾個婢女都是紀母的貼身侍婢,看見紀婉卿的身影頓時有了主心骨,人也清醒了兩分。
紀婉卿上前扶住紀母,手指按在她脈搏上,聽着雜亂無聲的脈動跳動,哪怕她醫術不精,也覺得心驚膽戰的,“娘親、娘親您醒醒,别睡,别睡!”
紀婉卿狠着心掐着她的人中。
紀母胸腔惡感翻湧,心間如火灼燒,她迷迷糊糊中睜開了眸子,重影中似乎看到了女兒的身影。“卿姐兒...”
“是我,娘親,女兒來了,您别睡,撐着一下,大夫很快就來了。”紀婉卿叨叨絮絮地跟她說着話,吊着她的精神。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紀母語無輪次地說着話,紀婉卿也不管她說什麼,隻一個勁的回着說着,視線朝着一旁的婢女看去。
貼身侍女翠微上前一步道,“大姑娘,奴婢已經差人去請大人和府醫了。”
紀婉卿皺了皺眉,府醫住在外院,哪怕腳程忙這個時辰也該到了哈,她立刻朝翠微道,“再讓人去催。”
“奴婢這就去。”
紀婉卿目光四下巡察着正院的布置,卻發現不知何時母親的高椅上多了一盆盛開的虞美人,眸色不由多了幾分深思。
秀微注意到她的視線,回話道,“這是下面進奉給府上的花卉,夫人覺得沉悶,便擺了些鮮花觀賞解悶。”
“擺多久了?”
“也就半月左右。”秀微回話道。
紀婉卿心下有疑,吩咐道,“你安排人将母親房間裡所有的東西都搬離了,看守好這些東西,記住誰都不許靠近。”明明隻是一個簡單的傷寒之症,怎麼可能會吐血,紀婉卿不得不多想。
秀微眸色微動,驚訝地看了大姑娘一眼,見她面色冷凝,慢慢地回過了味,連聲應下,“是奴婢這就去辦。”她點了幾個平日裡信任的侍婢,親自帶着人動手搬離了。
“這是怎麼了,夫人還病着呢?你們就敢作亂了?”呵斥的人是方姨娘,門口還沒進酒見着魚龍渾水搬東西的下人,當即訓斥了起來。
“方姨娘是對我的吩咐有意見嗎?”紀婉卿淡漠的聲音落下,外面的聲音截然而止,片刻後方姨娘帶着紀婉甯走了進來。
“原是大姑娘的吩咐啊,姨娘不知,還請莫要見怪。”方姨娘賠笑地說着話。
紀婉甯眸色微垂,質問道,“母親還在病中,需要靜養,大姐姐這般大動幹戈,豈非擾了母親的清淨。”
“人都要沒了,還留着這些肮髒的東西在,是怕死得不夠快嗎?”說話間紀婉卿的目光盯着母女二人看。
紀婉甯面不改色地道,“大姐姐這是什麼意思?”
紀婉卿道,“我是什麼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妹妹若是來探望的,就閉嘴,别再多言。”
“你...”
方姨娘一把攔住紀婉甯,将人拉到身後,臉色微沉卻也沒發作,反而賠罪道,“甯姐兒也是關心則亂,沒别的意思,大姑娘莫要與她一般見識。”
“大人來了。”
“府醫來了。”兩道喊叫聲同時響起。
紀父看了眼房間裡的狀況,面不改色地道,“荀大夫,先給夫人診脈。”
話剛落下,玉容也帶着禮太醫進來了。
紀婉卿看見人面色一喜,起身道,“禮太醫快請,我母親戌時一刻左右吐血,之後斷斷續續嘔血不止,神志也不太清醒了。”
“世子妃莫慌,我這就把脈。”禮太醫走近,荀大夫已收手推開了位置。
紀父看了眼禮太醫也沒說什麼,沉着情緒等着診斷。
禮太醫上手診斷片刻,便快速地從藥箱裡取出了藥給紀母喂下去,又吩咐身邊的藥童去煎熬。
蘭媽媽連聲道,“老奴給您帶路。”
藥童便跟着去了。
紀父出聲道,“禮太醫,荀大夫,我夫人這是怎麼了?”
荀大夫率先開了口,“我瞧着像是誤食了相克之物,突發急症的症狀。”
“氣血潰敗極快,導緻病人的身體承受不住,起了應激反應。”禮太醫頓了一下,遲疑地看向了紀婉卿,“世子妃,下官可否查看一下令尊近來的吃食和接觸的東西。”
“東西我已讓人看守起來了,禮太醫盡管去查。”紀婉卿道,“玉容,翠微,帶禮太醫去後廂房。”
“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