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的。”
紀父道,“稍後我讓管事将隔壁廂房收拾出來,委屈禮太醫暫歇一下。”說罷他喚來季管家親自去安排了。
這時藥童和蘭媽媽擡着煎好的藥回來了,紀婉卿和蘭媽媽合力把藥給紀母喂了下去,禮太醫又把了脈博,然後施了銀針,又紮了紀母十指放血。
那滴落銀盆裡的血水是烏黑的顔色,片刻後方才轉為鮮紅的色澤,禮太醫這才拔了銀針,起身道,“體内的毒性驅除了大半了,剩下的得慢慢喝藥排出。”
說罷禮太醫寫了張藥方遞過去道,“這藥方裡的藥分毫不能差,且一日三頓不能落下,大火煮開,文火煎三個時辰。”
“我記下了。”紀婉卿将藥方看過後遞給了蘭媽媽。
蘭媽媽講藥方小心折疊起來貼身放好,鄭重其事道,“老奴一定親自看着藥爐。”
方姨娘看着銀盤裡的血迹,隻覺得心驚肉跳的,心頭隐隐有所察覺,又聽到禮太醫的話,便主動請纓道,“今夜就讓奴婢留下來服侍夫人吧,這是妾身本分。”
“不必了。”紀婉卿率先拒絕了,在毒源未查清之前,紀婉卿是不放心讓任何人靠近紀母的。
方姨娘面露難色,輕聲道,“大姑娘可是嫌棄妾身照顧不好?”
“姨娘多心了,母親病中,我這個做女兒的理應盡孝,如何能讓人代勞,況且這紀府一大宅子的下人還得姨娘幫襯着料理呢,您便是想出力也分身乏術啊!”
紀父幫襯道,“卿姐兒說的是,你便專心料理府中事宜,夫人的事自有卿姐兒照看着,況且還有這滿院子的下人在呢,不妨事。”
“妾身聽老爺的。”方姨娘朝着紀婉卿道,“大姑娘有任何需要隻管差人去喚,妾身定盡心盡力。”
“那就先謝過姨娘了。”
“這時辰也不早了,你們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老爺,妾身告退。”
紀婉甯随後躬身,“女兒告退。”
出了正院,方姨娘一路神色凝重地回了院落,關上門後立刻道,“夫人這病來得蹊跷,你瞧見放出的血沒?是烏黑的。”
紀婉甯不以為地坐下倒水,“姨娘想說什麼?”紀婉甯慢條斯理地吹着茶水。
方姨娘攪緊十指,壓低聲量道,“我懷疑...夫人是中毒了。”
此話一落,紀婉甯握着杯子的手緊了一下,随後面色無波地擡起頭道,“姨娘多心了。”
“不是多心,你沒瞧見大姑娘那防備的樣子嗎?這像是沒事嗎?”方姨娘越說心頭越是忐忑,“紀家後宅索來相安無事,從未出過如此重行,可獨獨就在我管家的時候出了這事,你說老爺心理是怎麼想的?”
方姨娘唯恐此事遷怒到自己身上,進而連累了然哥兒的地位,“怎麼就偏偏出了這事呢?也不知道那個天殺的這般黑心。”
“姨娘!”紀婉甯拔高了聲量,吓了她一天。
方姨娘捂着顫抖的心肝瞪了紀婉甯一眼,“說話就說話,那麼大聲作甚?”
紀婉甯淡淡道,“我是想提醒姨娘禍從口出,既然父親沒有提及這事便不想讓我們知道,姨娘莫要自作聰明,喧嚷了出去。”
“這般醜事我字不會張揚。”這但分寸她還是有的,隻是女兒的态度也太過平靜了,“你好像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父親已經身居高位,大姐姐又是世子妃,這兩點就足以招人嫉恨,說不得是什麼政敵或看不順眼的人做的。”說到此處紀婉甯朝着方姨娘笑得奇怪,“況且這事于咱們有害嗎?并沒有不是嗎?反而...有益處,姨娘如今不就掌家了嗎?若是...”
“住嘴。”方姨娘一把捂住紀婉甯的嘴,吓得汗毛聳立,“都到這個節骨眼了,你還胡說八道,莫說夫人如今脫險了,便是她真如何,我也不能安心,不把這賊人抓出來,嫣知你我不是下一個。”
“姨娘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我們這樣的庶出之身,旁人是看不上的。”
“你這是什麼話?”要害人還分什麼身份碼?方姨娘隻覺得女兒的話奇奇怪怪的。
紀婉甯笑了笑轉移話題道,“姨娘且安心吧,母親的事情自有父親和大姐姐去操心,咱們顧好自己一畝三分就好了。”
方姨娘聽着這話也覺得有理,叮囑道,“如今夫人病重,正是該盡孝的時候,你這些天莫要偷懶,多多去侍疾。無論你心底什麼想法,面子功夫要做到位,至少博個好名聲。”
“我知道了姨娘。”紀婉甯聽進去了,起身道,“時辰也不早了,明兒還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呢?早些歇息吧。”
“你回去也早些歇息。”
“是,女兒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