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姐兒可有想說的?”紀父第一次平等的審視着這個女兒,往日雖知她聰慧,卻從未意識到她竟如此敏銳。
紀婉卿看向紀父,眼簾微垂,“父親,女兒的母親隻有一個,任何人傷害我的母親等同在傷害我。”
“你的意思為父明白了,此事為父會給你們母女二人一個交代。”紀父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審時度勢,情理相傾,尺寸拿捏到位,他的這個女兒了不得了。
紀婉卿笑意吟吟地朝着紀父行了一禮,“女兒代母親謝過父親。”
紀婉卿适時地示弱道,“父親公務繁忙,也勞累了,早些歇息吧,母親這邊女兒會照看好的。”
“也好,你母親若有什麼情況差人來說一聲。”紀父叮囑着。
紀婉卿點頭,“女兒記下了。”
待紀父離開後,紀婉卿立刻召來玉容。
“姑娘,你要我查的事情已經有眉目了。”玉容神色凝重道,“荀大夫那友人确實是有人故意安排的,目的就是灌醉荀大夫,而且奴婢還在荀大夫的藥房中發現馬錢子、川烏和半夏的數量和賬本上的登記有所出入,對方是蓄謀已久作案的。”
“不僅如此,那人還極其熟悉荀大夫的行蹤以及紀家的作息安排。又能不動聲色的将藥粉掩埋在花壇之下,心思缜密,耐性十足地潛伏着。”紀婉卿一字一句補充道。
玉容聽到這裡心頭發麻,她看向紀婉卿道,“有這麼一條毒蛇隐在暗處令人寝食難安,一定要把人找出來。”
“是啊,一定要把人找出。”
玉容道,“能掌握紀家作息又能随意出入藥房的人不多,仔細排查也能鎖定範圍,隻是這樣查起來就太慢了。”
“那就...引蛇出洞。”紀婉卿嘴角微微勾起,眼中射出抹寒意。
“姑娘的意思是?”玉容略微遲疑。
紀婉卿道,“将母親中毒的消息傳出去,然後盯緊了花盆以及藥房那邊。”
“若不想被人查到,對方必然要消滅痕迹的,這花盆裡的藥粉就是一個把柄。”玉容道,“奴婢不僅要盯着花盆,還得盯緊了藥房那邊的動靜。”
“除此之外,你再去查一個人。”紀婉卿附耳低語了幾聲,玉容瞳孔微震,又見姑娘說得慎重,連連點頭,“奴婢這就去辦。”
待玉容離開,紀婉卿又吩咐了翠微、玉溪些事情,便到内室探查了紀母的情況,見人睡得安穩,這才在一旁的軟榻上眯了眼睛。
她不知道兇手是誰,但她清楚若是母親出事了最後誰會得利,由此推斷動機人選清晰可變。
紀婉卿呢喃道,“最好不是你們,否則...”
時間流淌,不覺間過去了三天,紀府的緊張氛圍也随着紀母的蘇醒而漸漸緩和了起來。
這幾天,紀婉卿親力親為伺候着紀母,事無巨細,衆人瞧在眼裡更是敬服。
早晨,紀母咽下最後一口湯藥後,也有了說話的力氣,“你守着我這幾日,人也消瘦了不少。”
“娘親多心了,不過是天氣漸涼,食欲不佳罷了,回頭我讓人熬些湯水,咱們娘倆一起喝,都養得白白胖胖的。”
紀母聽得眉開眼笑,掩嘴道,“你可别打趣娘親了。”
紀婉卿适時遞了了蜜餞過去,“女兒沒打趣,還真就這般打算的,不信你問蘭媽媽?”
“一大早的姑娘便叮囑着熬下老鴨湯了,放了些許紅棗枸杞就着味兒,再有半個時辰該是好了。”蘭媽媽細細說着。
紀母略微詫異,“你還真炖了湯。”
“女兒也希望娘親早些好起來,多補補總是有用的。”紀婉卿笑着應道。
紀母感慨道,“眨眼間卿姐兒也會照顧人了。”這須臾時光叫人恍惚。
“女兒早就長大了,隻是在娘親眼裡,我永遠能是個孩子。”這也是每個母親的心理吧。
紀母擡手摸了摸紀婉卿的發髻,眉眼含緒,“不管你們長得多大,做母親的總是會挂心的。”
“做兒女的亦是如此。”紀婉卿握住她的手道,“所以娘親一定好好的,這樣我和大哥才會一直有人疼。”
“傻孩子,又說傻話了。”
紀婉卿笑而不語,臉頰蹭了蹭她的掌心。
紀母看着外面的陽光燦爛,突然道,“也不知道你大哥在常州怎麼樣了?”
“有大嫂在,定會将大哥照料妥當的,娘親若是不放心過兩天我讓人跑一趟常州,也順利捎帶些東西給大哥。”
“也好,這兩月都沒有信回來,也不知是不是有什麼難事呢?”兒行千裡母擔憂,這話在紀母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
“大哥是在常州為官,若真有難事,父親不會不知道的。許是忙了些吧,畢竟開春農耕是大事。”紀婉卿解釋了幾句。
紀母轉念一想也覺得有理,“倒是忘了這茬了。”
紀母轉而說起了府中事宜,又問及了紀婉甯,“這幾日你二妹也算有心了,如今她年紀也到了,你這個做姐姐的也幫着留意下,若有合适的人選也說一聲,莫要因着我的病情耽擱了她的終身大事。”
“我記下了,娘親莫要惦記這些瑣事了,我和方姨娘會上心的!”紀婉卿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