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一聲驚呼,紀婉卿從噩夢中驚醒彈起,滿身汗迹淋淋,神魂未定。
一道身影匆匆而來,伸手将人擁入懷中,輕輕地拍着她後背安撫着,“又做噩夢了,不怕不怕,都是假的,不好又事的。”
紀婉卿聞着熟悉木檀香,心緒一點點沉靜了下來,她推開人略帶歉意道,“打擾你休息了,不好意思。”
安博初強勢地握住她的手,不容置疑地與之對視,“卿兒,我是你的未婚夫,我們是要成為一家人的,你這般見外我很難過。”
“我...”紀婉卿目光遊離,語氣帶了絲歉意,“我還不習慣。”
“我可以等你,不管多久我都可以等。”安博初誠摯地說道。
紀婉卿心頭有些壓力,她試探地說道,“我不一定能想得起來你我之間的過往,安博初若是我一直想不起來你該怎麼辦?”
安博初笑得釋然,“那我們重新認識,重新相愛,卿兒我認的是你,隻要是你怎麼樣都沒關系。”
紀婉卿撇了撇嘴,白撿了個這麼忠心耿耿、又溫文爾雅的未婚夫按理她應該高興的,可惜她不是原主,沒有和對方青梅竹馬的記憶,更不想頂着個殼子冒領這份情誼。
“以後再說吧。”紀婉卿也沒法和對方說借屍還魂的事情,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借口道,“夜深了,我要睡了。”
安博初了解紀婉卿,她眉梢動一動他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越是逼迫婉卿隻會越反感,倒不如順其自然,溫潤無聲。
她這個人啊,總是吃軟不吃硬的,安博初早有心理準備,自然也知道這個時候用什麼樣的态度是最好的的應對方式,安博初笑得溫潤,“你睡吧,今晚我守着你。”
“你不是忙了好幾個月了嗎?不累嗎?”紀婉卿推脫之餘也确實存了些真情實意,“你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吧,免得身體吃不消,我不用你守。”
安博初眸光微亮,看向紀婉卿的目光變得炙熱,“卿兒是在關心我嗎?”
紀婉卿聞言愣了一下,對方的腦回路似乎有些奇葩,都聽不出她話裡的推脫了,“你說是就是吧。”
安博初擡手撩起她耳邊的發絲,柔聲又專注地看着對方,“我不放心,守着你我更安心些。”
輕柔的聲音如同清風拂面,紀婉卿一時間看愣了人,回過神時才驚覺自己失了神,果然美色惑人,她無意間也抵抗不住。想到這裡紀婉卿對不争氣的自己略帶嫌棄,連帶着也有些遷怒安博初,“随便你。”
紀婉卿氣鼓鼓躺下去,再對上他那雙眉眼含笑的眸子時,哼哼地翻了個身背對着人,心思沉沉甸甸的。
盡管安博初對她處處體貼,事事照顧,可紀婉卿還是沒有安全感,她一覺醒來便到了這麼個人生地不熟的時代,身邊全是陌生的人,沒有記憶,身無分文,寸步難行,想到這裡那點起伏的情緒就顯得格外的幼稚了,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回去。
安博初放下簾子,悄無聲息地到了室外的榻上躺着,月光從窗沿處撒進,思緒紛紛。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也不知道日後婉卿想起一切後會不會怨恨他。
安博初唯一能确定的是這次的相守是他拼盡全力求來的機會,他必須牢牢把握住,哪怕他從婉卿的眼中見到了抵觸,看着她陌生的眼神安博初也會心疼,可是...他真的沒辦法放手。
“你會再次愛上我的對不對?如同愛上謝逸興那般愛上我,到那時哪怕恢複了記憶,你也會如同選擇他那般堅定的選擇我對不對?”想到這裡安博初心底的不安一點點被抹平了,心中充斥着希望,既然謝逸興能在卿兒失憶時趁虛而入,如今的他也一樣能獨占鳌頭,安博初不信他們過往的五年會毫無痕迹。
心思各異的兩人,在同一個月夜裡,同一個屋檐中,雙雙墜落了夢鄉,夢裡紛紛擾擾的。
再次睜眼已是天光大亮。
“醒了。”安博初捧着早膳走了進來,擱下托盤後便朝紀婉卿道,“今兒是初一有趕集,你若是有興緻,用過早膳後我們一起出去走走。”
“趕集?” 紀婉卿騰的一下坐了起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安博初,“是很多人出來擺攤的那種趕集嗎?”
“不僅如此,各地的商賈遊客也會聚集南甯街市上,算是比較大型的商業聚集。”安博初解釋着,一來他想讓婉卿散散心,二來也是想着借機看看南甯百姓的生活水平和風貌人情。
紀婉卿一聽眼睛都亮了,來了這地方那麼久,她也僅是在附近走走,對于這種大型的商業活動從未見過。現今有見識的機會自是不願錯過的,畢竟她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這裡呆一輩子,若是要長久待下去,對于當地的風土人情和貿易往來的情況,她還是得了解一番的,畢竟着關系她的生存問題。
想到這裡,紀婉卿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你等我半個小時的時間,我們半個小時後大門口見。”紀婉卿當即就拍案約定了。
安博初看着活力四射,面容嬌豔的紀婉卿,眉眼也跟着輕柔了起來,嘴角酌着抹寵溺的笑意,“不急,你慢慢來,什麼時候好了再出發。”
“明白明白。”紀婉卿将人推了出去,然後就喊了婢女幫忙梳妝打扮更衣。若非這裡的發髻衣服繁瑣複雜,紀婉卿能十分鐘就搞定自己出門了。
“姑娘,您看梳這個流蘇髻可好?”婢女小灣詢問着意見。
紀婉卿看了眼簡約不失溫婉的發髻,又看了看批下的半截青絲,想着不知在外面玩多久,這般散着發也麻煩,便道,“把剩餘的發絲有綢絲編了起來,這樣也清爽一些。”
“是姑娘。”小灣手腳利索地用青色的綢絲編了辮子斜垂在紀婉卿胸前,青絲上帶着若隐若現的色彩,很是别緻。
然後發髻兩端别了些花钿,又别了支玉蘭花簪子做點綴,襯托着一身水青色衣裙的紀婉卿溫潤如水。
“你手藝真好。”紀婉卿贊許着。
小灣低眸道,“姑娘喜歡就好。”
“謝謝。”紀婉卿摸了摸發辮,起身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們走吧。”
小灣看了眼桌子上的膳食,提醒道,“姑娘還沒用膳呢?”
“我不餓,街上肯定很多好吃的,我留着肚子去那裡覓食。”紀婉卿興緻勃勃地說着話,這院裡廚師的手藝她已經吃了數月了,實在是有些膩了。
“這...”小灣為難的看了紀婉一眼,想說什麼又頓住了。
“大早上的可不能餓着肚子。”安博初不知何時走了進來,牽着紀婉卿的手到了桌前,輕聲道,“至少吃上一兩口墊墊肚子,這裡去到集市少說也得半炷香的時間,别餓壞了身子。”
安博初不容置疑地呈了碗瘦肉粥遞過去,“若是沒胃口的話便喝點粥吧。”
“好吧。”紀婉卿接過了他的好意道,“你吃了沒?要不要也吃一點。”
安博初笑着應道,“好。”接過下人遞來的碗筷,一遍給紀婉卿布菜,一遍喝着粥,早膳就在這樣和諧而又溫馨的氣氛中渡過。
當紀婉卿放下碗筷時,安博初心頭還略微帶着絲不舍,畢竟這樣的場景他曾夢見過無數次,又無數次在午夜夢回中失落失眠至天明。
“吃好了嗎?”安博初随之擱下了碗筷,詢問着婉卿。
紀婉卿點頭,“我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