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我。”玉容小心翼翼地靠近着紀婉卿,看着面前這雙陌生的眼睛,玉容聲音都哽咽了起來,“我是玉容,您還記得嗎?”
紀婉卿一把抓住她的手,視線在遊離在她臉上,慢慢地沉澱下來,“我能信你嗎?”
“您是我的主子,唯一效忠的人。”玉容一字一句說得堅定。
“我想離開這裡,我想見安博初,你能幫我嗎?”對于面前這個女人,盡管面容陌生,紀婉卿卻無端有種感覺,對方不會傷害她,這樣的信任來得莫名其妙,卻又是她現在唯一能抓住的稻草了。
“姑娘想做的事情,奴婢都會盡力去完成。”玉容握着她的手,輕聲地詢問道,“隻是姑娘...可否先恢複記憶,若到那時你還是這樣的決定,奴婢一定竭力達成所願。”
“你也認為我恢複記憶後會抛棄博初嗎?”紀婉卿隻覺得十分的荒唐,她很清楚她嫁給安博初是因為喜歡,可為什麼他們都不願意相信呢。“我紀婉卿從來不是可以勉強的人,我選他隻是因為喜歡。”
“姑娘的感情從來絕對純粹,可旁人卻充滿了算計,姑娘...安博初他騙了你。”玉容眸含痛色,淚水泛眶地看着對方道,“他與旁人聯手算計了你,他将您騙出京都,又讓人封鎖了你的記憶将你隐藏起來,再以感情為困,将您迷惑,這樣的人這樣的感情姑娘也要嗎?”
“你撒謊。”紀婉卿一把撩開了她的手,滿臉抗拒道,“你是謝逸興的人,你也要幫他騙我。”
玉容眼眶的淚砸了下來,她偏頭抹淚,輕聲道,“梵大夫等一下就會過為您施針,很快您便能記起一切了。”
“我很清楚我是誰。”紀婉卿低聲地說着,就算恢複了記憶那也是原主的記憶,并不會影響她的決定,可是這樣的話她不能,她也清楚對方不會相信的。
玉容看着落寂的姑娘,難受之極,她們主仆之間何曾這般生疏過,“姑娘...”
“你們要治便治吧,我無話可說。”紀婉卿不再理會玉容,靜靜地坐在了原地,低眸不語。
不一會兒房門合了又開,玉容合謝逸興帶着個行動不便,鶴顔白發的男子走了進來。
謝逸興臉上是難得的歡喜笑容,“卿卿,這是梵大夫。”
紀婉卿眼簾輕擡,對他的熱情歡喜視而不見,淡淡道,“開始吧。”
謝逸興嘴角的笑意一僵,受傷之色一閃而過,很快又收拾了情緒,轉頭朝梵大夫道,“勞煩您了梵大夫。”
“希望謝世子謹記你我之間的約定。”
“君子一諾,重若千斤。”
梵大夫輕輕一笑,取出了銀針,修長的手指穩穩地撚起,“紀姑娘,會有些疼,你忍着些,很快就好的。”
“我知道了。”紀婉卿言罷,閉上了眼睛,左右她也沒得選,倒不如眼不見為淨。
銀針一根根紮在頭顱上,一開始無痛無知,倒後來的陣陣作痛,耳鳴頭暈。紀婉卿嘴角緊抿,下意識抓緊了床上的被褥。
謝逸興看着滿頭汗迹的紀婉卿,疼惜地蹲在了窗邊,大掌覆蓋着她的手,一點點掰開又緊握在手中。紀婉卿的指甲狠狠地紮入了他手上,滲出了血迹他也不曾皺一下眉頭。
謝逸興目光緊緊地盯着梵大夫的動作,看着一根銀針從烏黑的發絲中一點點冒了出來,鮮血浸透整根針,謝逸興隻覺得後脊發涼。
倘若他和婉卿沒有遇到梵大夫,他們這一生是不是就此錯過了呢?想到這裡,謝逸興眼底閃過抹寒意,如此算計他們的人,他又怎能輕易放過。
“好了。”随着銀針拔下,梵大夫輕描淡寫地看着衆人,“我再開幾劑藥,可安神養身。”
“有勞梵大夫了。”
“應當的,謝世子若無其他事我就先去開藥方了。”
玉容接過對方的藥箱道,“梵大夫,我随你走。”說罷她推着梵大夫離開了房間,房門合上,房間内靜得連呼吸聲都格外清晰。
謝逸興看着雙眼緊閉的紀婉卿,随意地坐在了地上,低聲地傾訴着,“卿卿,我很想你,自從在谷底恢複記憶後,思念無時無刻在侵蝕着我的理智,我很想抛下一起來找你,可我背負的責任,我身後萬千的将士容不得我任性。
我拼了命地趕回來就是想見你,可我沒想到我們重逢後的第一面會是那樣的情況,我知道你被騙了,可隻要一想到會失去你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謝逸興緊緊地握着她的手,目光落在她臉上,輕聲道,“卿卿,你隻能是我的妻子,哪怕你後悔了,哪怕你怨我恨我,但也好過你不在我身邊。”
紀婉卿眼睫顫了顫,卻還是沒有睜開。
謝逸興低頭吻了吻她的手背,聲音中帶了絲顫抖,“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房門再次被合上,紀婉卿緩緩地睜開眼睛,淚水無聲地滑落,她擡手蓋住眼睛,嘴邊扯出了絲苦笑。
這一切實在太過荒唐了,她竟然兩次失去了記憶,又在不同的時期喜歡上了不同的人,這樣錯亂的情感糾纏竟然發生在她身上,枉她自認清醒果決,到頭來也不過是庸人一個。
短時間裡紀婉卿都無法面對謝逸興,在她沒有理清楚自己的心前,她給不了對方任何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