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箭穿透動手之人,紀婉卿偏身奪過掉落的劍,下一秒就被拉入了結實的懷抱中,謝逸興手持着利刃幹淨利索地劃開她手上的繩索,快速地後退了幾步。
山間上火把映照得明亮,嘉瑩郡主看着陡然反轉的局勢,心有不甘地看了眼兩人,随即在護衛的掩護下逃離了。
一隊人緊追着嘉瑩而去,謝逸興這才松懈下來查看着紀婉卿的傷勢,指尖欲撫向傷口,又害怕弄疼對方停在了半空,小心翼翼地道,“我們先回去,你的傷口得處理。”
一行人下了傷,牧華等人在山下接應着,“将軍、夫人...沒事吧?”
“可帶藥了?”謝逸興問道。
牧華點頭,“帶了。”他從懷裡掏出了金倉藥遞過去,這才發現對方墨色的衣袍上浸濕了一片,且有血腥味,“将軍...您受傷了?”
“沒事。”謝逸興接過藥便走向了馬車,“是我。”說罷便撩開了簾子進去了,“我拿了金倉藥,傷口先處理,待回了府裡再讓大夫看一下。”
紀婉卿一把抓着他的胳膊,雙眼靜靜地看着他道,“先處理你身上的傷。你比我更需要。”
謝逸興安撫地朝她笑了笑,“别看我流的血多,但都避開了要害,不礙事的。”
“先給你上藥。”紀婉卿堅持着,就算沒有傷到要害,可那些血難道還能作假?紀婉卿是不信的,她要親自看一眼才能安心。
謝逸興原是不想對方擔心的,但眼下是糊弄不過去了,隻能委婉道,“傷口可能不太好看,你...”
紀婉卿懶得聽他廢話,直接上手扒拉了衣服。
“卿卿...慢點,别急...”
“閉嘴。”紀婉卿瞪了眼作怪的謝逸興,平靜道,“我心裡有數。”
謝逸興見狀也安分了下來,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任由對方褪下了上衣。
肩膀處血肉模糊,外翻的肌理清晰可見,透過血液處隐約能見到白骨,隻一眼紀婉卿就紅了眼眶,她垂下眸掩蓋住情緒,拿着金創藥灑在上面,血液緩緩止住,她撕下裙角将傷口包紮了起來。
由始至終她都一言不發。
馬車内的氣息低壓着,謝逸興察覺到對方情緒不對,主動開了口,“隻是看着可怕,并未傷到要害的...”
“都看到骨頭了,謝逸興你也是血肉之軀,别不把自己當人.”紀婉卿紅着眼眶看着他,心疼間帶着絲譴責,“你已經一個人了...”話未說完眼珠砸了下來,紀婉卿偏開了頭。
謝逸興怔了一下,那淨透的淚珠子像是砸在她心上般滾燙,謝逸興喉結滾動了下,低聲道,“卿卿...你也不是一個人了...”
“對不起!”她知道這次是自己任性了。
謝逸興擡手擦拭她的淚珠,搖頭道,“我不是想責怪什麼,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一直在你身後,隻要你需要...我一直都在。”
“嗯...”紀婉卿握着他手輕輕點了頭,“我記住了。”
“哒哒...”車廂被敲響,謝逸興緩了片刻才出聲,“什麼事?”
“宮裡來人了。”牧華的聲音有些急切,謝逸興清楚若無急事對方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擾他的,他對紀婉卿道,“我去去就回,你脖子上的傷口我讓人來幫你處理一下。”
“好。”
等謝逸興再次回來時,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凝重。
紀婉卿疑惑地看向他,“出什麼事了?”
“宮裡傳召,我讓牧華送你回去,今夜、今夜好好休息,别出門了。”謝逸興語氣有些遲鈍。
紀婉卿心底劃過山頂上那盛放的煙花以及嘉瑩郡主驟然轉變的态度,隐隐有所猜測,“我知道了,你去吧,注意安全。”
謝逸興擡手摸了抹紀婉卿的臉頰,“等我。”說罷他放下了手,幹淨利落地翻身上馬了。
他身邊慣用的護衛都被帶走了,留下的人雖少,卻是鎮北侯府精銳中的精銳。
牧華上前一步道,“夜色不早了,夫人,我們啟程吧。”
“好。”既然謝逸興等人對宮中之事閉口不談,她也不會亂問。
馬車的速度不快,花了大半個時辰才進了城門,就在他們入城後不到一息的時間,鐘鳴聲乍然響起,響徹整個京都城。
馬車停了下來,紀婉卿揭開車簾看向遠方,神色莫名,“是...皇宮的方向...”整整八十一聲鐘鳴。
“陛下駕崩了...”
此話一出,牧華和紀婉卿都變了臉色,東宮早逝,儲君未立,這個時候皇帝駕崩變意味着兵亂。
“夫人!”牧華下意識看向對方。
“你去吧,他比我更需要你。”說話間馬蹄聲朝着他們逼近,“籲”的一聲,玉容趕了過來,她見到兩人的第一面道,“牧副将,夫人由我護送,你去做自己的事情。”
“護好夫人。”牧華叮囑後,朝着紀婉卿行了一禮,“屬下先行一步。”說罷他召集手下上馬,朝着皇城的方向急奔而去了。
此時紀婉卿也從馬車上下來了,她接過玉容遞來的披風系上,邊走邊問,“找到了嗎?”
“人已經鎖定了,就在安府旁邊的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