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陸雲伊冷下臉,言語間已經帶上了命令的語氣。
蘭心有點發怵,但還是強撐着硬氣,“反正,反正主子不能出去。主子若是執意要出去,那、那屬下便不伺候主子更衣了。”
陸雲伊片刻失語,“......要是我沒記錯的話,我似乎會自己穿衣服。”
一番折騰之後,蘭心還是沒攔住。暗臨始終保持沉默,寸步不離地守在陸雲伊身旁。
宮宴之上,群臣朝拜。
皇帝遲遲沒有免禮,他的視線掃過跪下的一片,似乎并沒有找尋到自己想見之人。
而同跪在皇帝腳邊的兩人,垂首的眼眸中皆劃過一絲陰狠。
半個時辰後,陸雲伊的雙膝已然麻木。指尖陷入掌心,陸雲伊堪堪維持着清醒的神智。
耳邊隐約傳來陣陣議論,“陛下這是在等三王爺嗎?”
“除了三王爺,也沒有别人能讓陛下等了。”
“這接風宴不就是為三王爺準備的嗎?”
“但是聽說三王爺從來不參加這些宴會,若是不過來,難不成我們就一直這樣跪着?”
“誰知道呢!”
......
就在陸雲伊已經跪得不耐煩的時候,通傳的太監高聲喊道,“三王爺到——”
蕭承甯的腿剛跨過門檻,視線就抓獲到某處身影,他幾步便到了陸雲伊身旁,脊背挺直,拱手作揖,“參見陛下。”
“免禮,衆卿也都平身吧。”皇帝臉上終于綻開滿意之色,“老三,到朕這邊來坐。”
陸雲伊捏着裙擺起身,雙腿不住地發軟,下意識地抓住身旁的什麼。等站定後,手中多出了一支短蕭。
“你......”蕭承甯下意識地扶住,指尖觸及她的脈搏,眸底飛快閃過訝異。
“王爺見諒,臣女并非有意。”陸雲伊将自己扯下的短蕭遞到蕭承甯面前,稍稍欠身。心中卻是黑下臉嘀咕,站在誰身旁不好,偏要站她這裡。
短暫的插曲惹起了些注意,陸雲伊面色若常。兩人視線相接,觸之即離。
這時,皇帝身旁的大監附身耳語,皇帝驟然開口,“你就是陸家的女郎?”
“臣女陸雲伊參見陛下。”纖柔的玉手微疊,颔首欠身。
“朕聽聞你的母家有一獨門雙刀舞,你可會?”
陸雲伊眸光稍滞。好在今日她特地畫的淡妝,以此暴露出自己的幾分病氣。
她不卑不亢,語氣中明顯地帶上病倦,“陛下,攬花月影是江湖武藝,需要強大的内力支撐。臣女天生體弱,怕是不能完成。不過臣女笛承凝風前輩,願向陛下獻上一曲。”
“你竟師承凝風,好好好,朕倒要來聽聽,這天下第一樂手的徒弟得了她的幾分真傳。”皇帝甩袖一揮,正要讓人賜笛,就見蕭承甯摘下腰間短笛。
“方才不是想要?借你用用。”桃花眸中閃現笑意,眼底深處更多的是淵潭。
“謝甯王殿下割愛。”陸雲伊面無表情,玉質手感清涼溫潤。竹苑中初見時,她便知曉這短笛是上等品。
陸雲伊沒再多想,直接将短笛放置唇邊,殺伐之音綿延如滔滔江水,萬般悲啼宏偉壯闊,一曲驚鴻落幕,文武百官皆寂寞無聲。
笛音消亡,蕭承甯頓覺如夢初醒,“這曲,可有命名?”
“曰,凱旋。”
“哈哈哈,好!不愧是凝風的傳人,這一曲波瀾起伏,山河悲壯,今日接風,當應如此。陸老将軍如今不在,你倒是不辱陸家之風。”
皇帝說着,便大為賞賜。
陸雲伊謝恩後,側身将短笛塞進蕭承甯的懷中,連個多餘的眼神也未曾留給他。
蕭承甯低聲“嘶”了一聲,腰間痛感轉瞬即逝。修長的手指在短笛上摩挲,似乎在感受上面殘留的溫度。低沉的嗓音沾着無奈,“還真是一點虧都不吃。”
這時,皇帝下方一人出聲,“父皇,聽聞三哥前些時日在簪花宴上被人扯了簪花,今日見三哥和陸家女郎如此親近,莫不是那日扯三哥簪花的正是她?”
“九皇子倒是消息靈通。”蕭承甯冷嗤出聲,言語間毫不客氣,“倒是比不上九皇子,一連扯了好幾位貴女的簪花,還都帶回了府上。”
“三哥說話還是這麼尖利。”九皇子蕭明誠臉色不佳,暗中觀察了下皇帝的神态,輕哼一聲便不再多說一句。
蕭承甯冷着臉,嘴角帶着明顯的嘲諷,“九皇子說話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經頭腦。”
被冷嘲熱諷,蕭明誠死死地握緊拳頭。強壓下眼底的狠意,擡頭猛灌了一杯酒。
皇帝對兩人的談話充耳不聞,反而饒有興緻地看向陸雲伊,“陸家女郎,若是你有意朕的皇子,朕可做主替你們賜婚。如何?”
話音落地,滿朝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