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出去。”陸雲伊冷着臉,連同手中的賬冊丢進追流的懷裡,“回去管好你的破賬,下次再讓我看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就提着腦袋來見我。”
“那這把椅子歸我了,不然我看不懂賬本。”話落,追流直接扛着椅子将門踢開,揚長而去。
不久後,蘭心端着點心和煮好的藥進來,“主子,老太爺已經譴人将神醫詭手護送回來了。”
語氣中難以遮掩地溢出興奮之意,即便陸雲伊不應聲,蘭心也自顧自地說起來,“等神醫詭手給主子問過診,主子就再也不用吃這些該死的藥了。”
“以後主子想耍刀就耍刀,想出門就出門,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說着,蘭心的聲線中顯出幾絲哽咽,眼底積蓄淚光。
陸雲伊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語氣輕淺,“嗯,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
十幾年過去,神醫詭手終于再次現世。那就說明,她的命,不該絕。
“風雪苑那邊進展如何?”
蘭心給陸雲伊擦了擦嘴,随口應道,“風雪苑被封,二皇子閉門不出,追流他說準備再給二皇子一個驚喜。”
“娘親和父親的忌日快到了,這段時間,我想在茉廬住上一段時間。”
蘭心給陸雲伊斟了杯茶,“一直都有人打點着,主子的東西,也都備好了。”
陸雲伊點頭,簡單地漱了口,“茉廬沒多餘的地方住,這次你和暗臨就留守将軍府。”
“主子,您身體隻恢複了幾成,不讓我們去,那就帶着暗衛吧。”蘭心清楚陸雲伊的習慣,每年去茉廬的這段時間,身旁都不留人。
“嗯。”陸雲伊思索幾瞬,便點了頭。
七日後,茉廬。
滿園茉莉花開,白香純潔,玉軟宜人。陸雲伊立于花海間,一襲素衣随風微動,長發披散肩頭,指尖輕落在光滑的嫩瓣之間。
如今将近十月,茉廬的花還開的如此盈滿,想必祖父花了不少心思。
陸雲伊手中的絹帕輕掃過,撫落碑上殘花。看到墓碑上的字,陸雲伊也不知自己是何心理。
前世她親緣淡薄,無父無母,連親戚都沒有幾個,隻有爺爺給她留下的一筆巨大遺産,還有一個貿易集團。
隻是她終日纏綿病榻,這些于她,隻能算是無聊之際的消遣。
穿書來到這裡,睜眼她是襁褓中的幼兒。而娘親生産她時,大出血去世。與此同時,在外戍守邊關的父親也戰死沙場。
她從未見過他們,但每當來到這裡,陸雲伊總覺得自己有股控制不住的情緒鬧嚣于胸腔。
視線落在并排的姓名上,陸雲伊稍稍斂眸。以前祖父跟她講過,娘親和父親很恩愛。
娘親鐘愛茉莉花,父親便為她種上滿園。娘親本是江湖中人,為了父親,割舍家族傳承。也與父親相約,待戰事結束,兩人便隐居于此,攜手江湖。
陸雲伊忍不住去想,或許,他們如果還活在世上,也是會愛她的吧?
思緒稍頓,空氣中肅殺翻轉,強烈的侵襲從身後襲來。暗衛驟然伏出,将陸雲伊圍起,“小主,離開此地。”
陸雲伊沒再遲疑,在暗衛的掩護下,迅速離開茉廬。
馬車一路疾馳,箭矢如雨侵襲,陸雲伊拿着絹帕順勢拔下一支箭,細細觀察後,開口對駕車的暗衛說道,“箭上有毒,當心。”
說着,朝外扔了一瓶解毒丹。
“主子,他們人太多,身手皆在我之上。”暗衛牽住缰繩,臉色沉重。
一聲馬鳴嘶啼,馬車經過陡坡,撞向一旁的高樹。車廂四裂,一瞬間塵土如飛,視線蒙塵。
林間茂盛,雜道衆多,陸雲伊茫然地穿梭在灌木叢中。
不久之前,馬車遇上陡坡,陡坡之後便是一潭池水,沉沒後本以為瀕死,卻突然發現潭底竟然有一水道。
隻是在陸雲伊艱難地從水道中爬出後,毫無意外地迷路了。
素袍沾滿泥濘,濕透後緊緊貼在身上。蒼白的臉上更是多了幾分慘色,步履闌珊,陸雲伊強撐着走到一條看起來會有商隊經過的道上。
身體脫力,腹中饑餓感驟升,陸雲伊虛弱地靠在一根樹墩旁。
“該死......”陸雲伊低咒,身後傳來割裂般的疼痛。
什麼時候受了箭傷都沒發現,好在先前吃了解毒丹。
玉指放在唇邊,幾聲哨響後,周圍毫無動靜。一刻鐘後,陸雲伊氣得額角發跳。
肯定又是追流那個臭小子,把她的信鴿關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陸雲伊的意識逐漸消散,眼前也随之模糊。
耳邊傳來陣陣馬蹄踏聲,陸雲伊強撐着扶樹站了起來。
待來人臨近之際,她的眸光微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