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常修水在緒文的攙扶下,走到了蕭承甯的面前。
不等蕭承甯開口,常修水直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着蕭承甯磕了一個頭,嘶啞的聲線中帶着隐約的哽咽,“屬下愧對殿下。”
蕭承甯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
話落,常修水的掌心捏緊,垂下的眼眶通紅。他覺得自己也沒有臉面對蕭承甯,或許殿下心裡到現在還是怪他們的。
書房陷入一陣沉默,常修水張了張嘴,語氣帶着顫意,“他們、他們都死了。”
緒文伸手放在常修水的肩頭,有些急切,“阿水,到底是怎麼回事?!”
常修水垂下頭,眼角滑落幾絲淚水,記憶逐漸回籠。
“自從殿下離開後,我們就落在了禁軍的手裡。原本隻是受點窩囊氣,但是兩位副将的脾氣向來火爆,向來不會忍着,直接和禁軍的人大打出手。”
“這件事當時鬧得有點大,就在我們以為會被以軍法處置時,禁軍駐地突然來了一批陌生的面孔,不像是浩安人。”
“為首的兩位副将直接被他們帶走,後面再也沒有回來過。”
緒武出聲打斷,“我記得王爺離營的時候,你不是也升到了副将嗎?”
“嗯......我當時覺得情況不對,就想要聯系殿下。但是當初的那件事,我又沒臉找殿下。”
常修水羞愧地低着頭,垂下的腦袋幾乎要紮在面前的地裡。
“隻是我還沒來得及有多動作,也被那群人帶走了。”說着,常修水偷偷地看了眼蕭承甯的反應。
然而,蕭承甯完全沒有什麼反應,始終冷臉漠視。
緒文看常修水突然沒了聲,伸腳踢了踢他的小腿,催促道,“然後呢?”
常修水回過神,繼續往下說道,“然後我就昏了過去,再次醒來,就在一個漆黑的地方,有點像是山洞之類的,幾乎沒什麼亮光。”
“後來有個怪老頭,他說自己隻要武功好,身強體壯的男人當木頭,好像是在做什麼蠱體。”
“我當時想要向外面遞消息,但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
說到這裡,常修水的聲音又低了幾分,“我本來就比較擅長偵察,體力和身材條件上比兩位副将都弱上不少,甚至不如營裡的一些兄弟。”
但即便如此,最終還是輪到了他。
抽筋剝皮的痛苦莫過于此,常修水時而覺得記憶清晰地就在眼前,時而又覺得腦中模糊地閃過什麼,好似不是自己親身經曆。
常修水擡手抹了把眼睛,對着蕭承甯重重地磕了三個頭,“王爺,若您能再救北部軍一次,我常修水願意以命相報。”
緒文向來比較感性,轉頭看向蕭承甯,眼中帶着乞求,“王爺......”
而站在蕭承甯身旁的緒武對着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閉嘴。
蕭承甯微微擡眸,看向常修水,“你覺得你的命,于本王而言,又值多少?”
常修水耷拉着腦袋,吸了吸鼻子,索性破罐子破摔,“屬下自知賤命一條,但王爺還是救了屬下。”
“呵......你倒是真當本王是什麼心慈手軟的大善人。”
“于北部軍而言,殿下本就是我們的救世主。”
......
緒武拎着緒文的衣襟,将他拖到某個角落,壓低着嗓音怒吼,“你腦子裡到底裝的什麼?!”
緒文也是滿眼的倔強,“我怎麼了?”
“你明知道他們當初背刺王爺,還替他們求情。”緒武氣得眼裡直冒火,捏緊的拳頭蠢蠢欲動。
“阿水又沒有錯,他才十六歲,憑什麼要負擔那麼多。”緒文甩開緒武,臉色也不太好。
蕭承甯原本沒有打算将兵權交出去,畢竟從他回到皇庭後,北部軍是他一手操練出來的。
但是自擊退北蠻以來,營中的人也多多少少清楚了皇帝的态度。
最終蕭承甯給了他們選擇,選擇效忠皇室,或許不會有個好的結果。
另一個,就是繼續跟着他,或許以後會退隐江湖,但性命無虞。
結果毫無懸念,他們選擇了皇帝,而蕭承甯尊重他們的選擇,放手兵權。
将軍府。
陸雲伊無聊地躺在軟榻上,指尖稍動,計算着時間。
鷹嘯聲起,陸雲伊翻身落地。
幾十個黑衣人将陸雲伊的院子包圍住,陸雲伊注意着周圍的動靜,取出一顆丹藥服下。
接着指尖放在唇邊,輕哨聲傳出。
飛羽瞬間破窗而入,速度之快讓黑衣人無法看清,一時之間慌了手腳。
為首之人揮手示意,衆人直接動手。
“人不在,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