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不依：“那是姐姐辛辛苦苦采摘的，不能被他糟蹋！”

“翠兒，快起來，硬剛對咱們無利，我先去趟市署，你收拾東西乖乖在這兒等我。”章婉清将她扶起來，目光堅定。

翠兒點頭，蓦地逮住木耳商販的手臂，用力咬了上去。

木耳商販疼得龇牙咧嘴，擡手想要扇翠兒的耳光，章婉清閃身擋住，巴掌落在她的背上，疼得她悶哼了一聲。

電光火花之間，計上心頭，她順勢倒在地上，似一隻蝦米弓着，身子顫抖，雙手捂住頭，雙眼緊閉，眉毛蹙起，做出十分痛苦的樣子。

翠兒不知實情，以為她挨了這一掌身子出了大問題，吓得面容失色，哇哇大哭。

“姐姐，你怎麼了，不要吓我！”她驚慌失措，想要查看章婉清到底是哪裡被打傷，可又不敢碰她。

“姐姐，你到底怎麼了？快說話啊！”

翠兒哭得斷腸裂肺，木耳商販瞧了瞧自己的手掌，原本懷疑兩人做戲，此時不得不疑慮那一掌力量太重，真的将人打傷。

要是出了人命，為了一點銀子着實不劃算。

“你，你……”他将手掌藏在身後，慌亂的後退兩步，想要逃跑，被圍觀的百姓攔住。

“打傷了人就想逃？”百姓們終忍不住，目睹全過程後開始伸張正義。

一個商販氣憤指責：“李二，平日你嚣張跋扈就算了，今日居然連小娘子都欺負，你還有沒有良心！”

另一個商販附和：“仗着你表哥是司市，你欺詐經營，短斤少兩是常有的事，如今污蔑他人，你以為人人像你這般！”

原來是有倚仗才敢如此嚣張，任意污蔑同行，章婉清躺在地上将他們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身旁的翠兒還在哭，她悄悄捏了下她的手，翠兒立馬停止哭泣，見她朝她眨了眨眼，小丫頭很聰明，立即明白她的用意，繼續嚎啕大哭，梗着脖子叫道：“報官，我要報官！”

章婉清的目的就是這。

先前她是打算去市署與司市理論，最壞的結果就是上繳罰銀，最近幾日不再趕集。

可剛才木耳商販的那一掌如雪中送炭，于是她順水推舟假裝被打傷，為的是将事情鬧大，越大越好。

人命大于天，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都懼怕人命官司。她的性命堪憂自然會引起官府重視，到了縣衙任他們與張司市是何親屬關系，有集市的老百姓目擊前因後果，替她們作證，縣令不會偏袒他們。

“對，報官！”有人應道。

木耳商販又生氣又害怕，嘴唇哆嗦着，惶恐的望着折返回來的張司市和李大。

“張司市監管縣城市署，居然得空來我們這小小的雲中鄉，恐怕佛大了，芝麻大點的事您握不住！”有人陰陽怪氣道。

估計是往日受了對方不少的刁難，此刻故意添油加醋。

張司市心虛的掃了眼衆人，威脅道：“我看誰還敢胡言亂語，一并報官帶走。”

有了前面這一遭，彼時大家似乎有種同仇敵忾的默契，并不懼怕他的威脅，知道他不過就是隻沒有實權隻會仗勢欺人的紙老虎罷了。

“走就走，我們一道為小娘子作證。”一位長臉大叔大手一揮，拉着集市的幾位商販一同前往縣衙。

*

章婉清是被擡着進入縣衙大門的，要裝自然裝到底，翠兒很配合，嗓子都哭啞了。

審問前縣令楊奕請了郎中為她診斷，當郎中給出診斷的結果是急火攻心加上重力緻使經絡阻塞血液瘀積在大腦時，衆人的心提到嗓子眼，尤其是李大李二連忙詢問是否有性命之憂，郎中歎道：“不好說！”

些許誇張了吧！章婉清尋思着這郎中到底是庸醫故弄玄虛還是早已看穿她的僞裝隻是配合她演戲，如果是後者，她可真要感謝他。

楊縣令發問：“堂下之人有何冤屈，速速說來！”

李大李二将歪曲的事實陳述了一遍，還恬不知恥的請求楊縣令為他們做主。

翠兒将實際情況也陳述了一遍。

楊縣令問翠兒：“那我問你，你們可有衡？”

翠兒如實回答：“沒有！但是我們并未缺斤少兩，每一堆的重量遠超一斤，即使沒有，我們的價格低于市場價3倍，不構成欺詐行為。”

“但是依照我大晟朝市場經營律例，所有買賣必須得使用衡器，明碼标價，斷不可缺斤少量。”楊縣令不偏袒任何一方，指出她們的錯誤。

章婉清默默為翠兒伸出大拇指，不過她年紀小，她擔心她扛不住審問，假意猛烈咳嗽兩聲，示意該她上場了，她還沒死，可以說話。

她拖着“虛弱”的身子艱難開口：“楊縣令，李大和李二說我欺詐百姓違律經營，請問何為欺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