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章婉清所料,鄉紳當年為了救濟桃花裡,在修建神女廟時連帶買了地皮,幫助村廨增加收入,地契就在常由林手上。趙裡正知曉此事,隻是裝聾作啞罷了。
鄉紳家族雖然落魄,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稀罕一百兩黃金,但并不稀罕不值錢的地皮,章婉清道明前因後果後,當即答應将神女廟的地皮賣與她。
隻是當一百兩黃金出現在眼前時,他惱了。
那哪兒是什麼黃金,是鍍了一層金釉的磚頭。
誰見了那金條都心癢難耐,可是無人辨别真假。一百兩不是小數目,章婉清不可能拿真金去引誘趙小川。
章婉清答應付雙倍的地皮錢,常由林念在她有苦衷,也就答應了。
恰好,蘇寒木趕到桃花裡,趙小川之前承認打砸神女廟,有衆人作證,此次有蘇寒山在縣衙督辦楊縣令審理,趙小川被抓進牢房,趙裡正連帶受到處罰。
“按照我大晟律法規定,趙小川屬于慣犯,重則處以流刑,輕則十載牢獄之災,往後無須擔憂他會欺負你。”堂屋中央,椅子上的男人身材闆正,身穿青色錦袍,相貌堂堂,眉下是透亮的桃花眼。
蘇寒山拱手作揖,“多謝大哥!”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照顧你是我這個大哥應該做的,聽翠兒說,他趙小川往日欺負你多次,你怎的不告訴我?”蘇寒木不滿他有難處不訴之家人而是往肚子裡咽,“雖然不是同一轄區,我無權幹涉同僚審案,但畢竟他欺人在先,你應該報官,讓花溪縣的父母官為你做主。他們不看僧面也得看我這個佛面,定不會輕饒他。”
蘇寒山不說話,心裡委屈,張嬷嬷懂他,替他解圍,“大郎勿怪三郎,三郎的性格你是知曉的,他最不願大家為他擔憂。”
蘇寒木無奈搖頭,注意到杵在門邊的章婉清,招呼她進來,“婉清娘子何事?”
章婉清進屋,福身道謝:“多謝蘇司馬相助,今日特意來道謝,不想撞到你們在談話。”
“無礙,隻是說下家常話罷了。”蘇寒木将視線落在蘇寒木身上,囑咐道:“寒山性格内斂膽小,往後煩請婉清娘子多多關照!”
“民女能在桃花裡立足,全倚仗令弟及蘇家在州城的名聲,現時又得虧蘇司馬助我鏟除村霸,方能安身立命,無須您特意叮囑,隻要令弟有需要,民女萬所不辭。”
“如此甚好!我先代寒山謝過婉清娘子。”
蘇寒木當日即返回州城。章婉清清點了神女廟需要修複的地方,将欠李蛟與李大順的銀兩一并還了,雖然最後趙小川賠付的銀兩與她估算的價值相差甚遠,但能支付重建神女廟的費用。
天氣愈發炎熱,山中的兇獸活躍,章婉清決定在尋找花田前再獵幾隻兇獸賣了,好作為上路的盤纏。
蘇寒山身體恢複如常,将菜園重新種上菜,魚塘整理好後,與章婉清一同上山。往昔她擔心他會被兇獸傷到,如今論起打獵,他頭頭是道,就差實踐。
早夏的白象山較春日更郁郁蔥蔥。因着除了桃花裡的二惡,他們再也不用摸黑上山,所以此次上山選擇的是清晨,夕陽将露出紅撲撲的霞光時。
一個早飯的功夫,蘇寒山就獵到了一隻狍子和兩隻刺猬,此時兩人在一棵樟樹下等待更大的獵物落網。
“我那日上山瞧過,附近确有一隻野狼,體型與上次那隻不相上下。”蘇寒山注視着前方,雙眸炯炯有神。
章婉清愣了一瞬,問道:“你竟然孤身上山踩點?”
蘇寒山未察覺她話裡的擔憂,隻聽出了幾分驚奇,所以傲嬌起來,“自然!”
章婉清默默歎氣,算了,雙腳長在他身上,攔不住他,現時他打獵的技巧甚過她,她的擔憂或許是多餘的。
蹲了兩刻鐘不見獵物出現,蘇寒山奔去布下捕獸工具的那片草地,解除捕獸工具的機關,沿着草地轉了兩圈,疑惑道:“前幾日那野狼此刻會在這附近覓食,我昨日扔了幾塊肉引誘它,今日怪了,肉吃完了,不見它的蹤影。”
章婉清覺得好笑,兇獸又不是兩點一線勞作的人類,每日準時準點在規定的路線出現。再說白象山野狼不是隻有一隻,他怎麼能肯定是同一隻。
“我們往前瞧瞧,或許去别處覓食了。”蘇寒山不死心,那架勢是今日硬要将它捕捉到手。
步行大概一刻鐘,那隻令蘇寒山念念不忘的野狼果然出現在視野,不過它匍匐在地,痛苦的哀鳴。
章婉清和蘇寒山在遠處靜靜的觀察了一會兒,确定野狼不會攻擊他們,才上前查看。
野狼脖子上有一個巨大的血窟窿,血肉模糊,甚是可怕。肚皮上還中了一箭,染紅了肚皮上厚實的毛發,一隻後腿也受了傷,皮肉綻開。
“姐姐,它許是被獵戶射中,體力不支,又被比它更強的兇獸撕咬!”蘇寒山給出他的判斷。
章婉清驚奇他的判斷與她不謀而合,這判斷斷不是僅僅因着近期專心研究打獵的原因,更像是與生俱來敏銳的判斷力與豐富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