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是件艾綠窄袖圓領錦袍,繡着朵花紋和團花紋,往日他喜好穿青色,這次她專挑了與青色相似的綠色,嘗試下改變,而艾綠色又不過于豔麗,低調又盡顯氣質,章婉清在衣裳的袖口用了點小心思,翻氅處是用天蠶絲單獨繡的雲紋。
這天蠶絲極不易尋,它雖如普通蠶絲一般細,但是更軟和,在陽光下會閃着金光,若不是她女紅不佳,她就不會隻繡線條簡單的雲紋,會繡更複雜的寶相花紋。
蘇寒山喜不自勝,“姐姐,這衣裳我太喜歡了。”他愛不釋手,又想要即刻穿上它,“姐姐,它是不是讓你費神許久?”
他是知曉她不會縫制衣裳這些細緻活的。
“也不是太久,去歲我不知你生辰,未為你準備賀禮,今歲是你弱冠之年,無論如何也得親手為你備禮。”她是偷偷向張嬷嬷請教的女紅,從冬月便開始,算算已經四月有餘,着實慚愧。
蘇寒山細細撫摸着上面的紋路,意外又發現一處她的小心思,那紋路明暗相間,朵花紋在明,團花紋在暗,不若細察,根本瞧不出暗紋。
“穿上吧,先試一試!”
蘇寒山小心翼翼穿在身,他身形颀長,雙肩闆正,寬度恰到好處,腰部精瘦,身材比例可以說極完美,這身衣服将他完美的身材比例襯托出來,章婉清繞着他打量了一圈,“蘇郎君就是個衣裳架子,穿甚麼都好看。”
蘇寒山禁不住誇,玉面嫣紅。
衣裳穿上他便舍不得脫下來,恨不得一生一世隻穿這一件。
次日弱冠禮,蘇寒山拒絕了柳容為他裁制的衣裳,獨獨穿上章婉清送的這件,柳容知道他的小心思,依了他。
他像隻花孔雀,高昂着頭,任人打量他的新衣裳。
蘇家由外鄉遷徙到鹿州,沒有蘇氏宗廟,所以冠禮在蘇家的二進院子舉行,由與蘇家交情頗深且有較高威望的一位長輩為蘇寒山加冠。
章婉清見證了這個非常有儀式感的加冠禮。冠禮共加冠三次,分别是缁布冠、皮弁冠、爵弁冠,象征男子逐漸成熟和提升,不同的冠代表不同的意義與祝福。
束發加冠後蘇寒山氣質飄逸,立在庭院的中央,芝蘭玉樹,到訪的賓客沒有不誇贊的。爵弁冠下他一雙黑眸就這麼望着章婉清,興奮不已。
人生重要的時刻有她一同見證,他從未如此期盼加冠,終于盼到了可以娶她的年紀。
舉辦冠禮會擺宴席宴請賓客,蘇宅熱鬧了一整天。年前冬月蘇曼出嫁,年後三月蘇寒山行冠禮,好事成雙,現下盼着蘇寒辰能高中,就更圓滿。
冠禮後章婉清去了趟栗子縣和蜀地,在蜀地擴大了生産大棚的規模,增加了十個大蒸籠,以後再也不用擔憂哪日貨源不足。
回到桃花裡是五月初。五月中旬飲品店玉醇茗開業。
自此,章婉清完全脫離親自照看店鋪,所有店面有專人負責。清韻坊和玉醇茗由楊順和李珊夫婦打理,縣城的香水櫃台由陳三民家閨女照看,陳三民夫婦則負責打理陶然居和菜園,李大順負責打理她的桃花田,與商道驿站打通的桃花裡果子采摘與銷售由上村村正負責,與商道驿站的對接則是下村村正。她像當初規劃的那般,隻主導研發、生産、運輸,連賬務都是千挑萬選的算賬先生主導,她隻需要定日查看與盤點即可。清韻坊和玉醇茗還各請了兩位夥計打下手。
她接下來的重心是将業務拓展到附近州城。
一年的光景,她的生意朝着她預想的方向發展。
章婉清規劃了三年、五年發展計劃。
十年倒是沒有,她内心還是渴望回到本該屬于她的世界,所以又有一種得過且過的矛盾心理。
回來的時候正好趕上楊順與李珊成親,她準許他們一周的假,夫婦二人居然嫌多,說三天足夠。
行,依了他們,這三日由她來替,章老闆親自照看店鋪。
這日,章婉清在清韻坊整理櫃台,聽見街上鑼鼓喧天,煞是熱鬧。
她放下手中的活,站在門口朝往外張望,打算也湊個熱鬧。
不想入眼的是蘇寒辰,正騎在高頭大馬上,着紅色喜服,肩上十字批紅,身下的馬兒也套着紅,好不氣派。
一行官差二十來人排成兩行,舉着儀仗,提着宮燈,由曾縣令帶隊,正往蘇宅去,蘇寒辰馬下領路官差,敲着鑼,高喊着:“賀喜蘇家二郎蘇寒辰及第新科探花。”
原來是蘇家探花郎回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