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等啊等,一直不見人影。
熱切而焦灼的目光穿透薄薄的窗紙,緊緊地鎖定在院門的方向。
耳邊好像回響着太監的腳步聲,白芷的心跳微微加速,但是眼前卻空無一人,顯然那隻是她心中的想象。
房間内的燭火一點點地縮短,蠟淚滴滴落下,白芷的眉頭漸漸緊鎖,手指不自覺地握緊了窗台的邊緣,指尖泛白。
夜幕低垂,白芷的肩膀無力地塌了下來,眼神中的光芒漸漸黯淡。
難道小主侍寝的機會隻有昨日那一次嗎?
她輕輕咬住下唇,腳步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緩緩地轉身,背對着門,靜靜地坐在了台階上,雙手交疊在膝上。
在靜谧的夜晚,白芷靜靜地凝視着灑落的月光,想起她一生都沒辦法忘記的事。
她的母親在生下弟弟後不久就因身體調理不當而離世了,自那以後,父親便獨自承擔起撫養姐弟二人的重任。
長年的辛勤勞作讓他的身體每況愈下,最終患上了肺痨,那是一種需耗費大量金錢治療的嚴重疾病。
為了報答父親的養育之恩,白芷将宮中所得的賞賜悉數兌換成銀兩,寄回家中用以支付醫藥費用。
然而,這些銀兩像是投入大海的石子,根本不足以滿足父親的看病需求。
就在白芷為家中的困境感到束手無策之時,沈舒然像一道光,照亮了她們一家的黑暗。
那天,白芷的手指輕輕顫抖着,緊緊握着那封來自弟弟的信。來信中提到,他們在求醫的途中巧遇了正進京的沈舒然。
沈舒然在見到白芷病重的父親後,沒有片刻的遲疑,不僅慷慨解囊,提供了治療所需的銀兩,還拿出了用來治療自己的珍貴藥材,從而挽救了白芷父親的生命。
白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她握緊了拳頭,身體不由自主地前後搖晃,眼角的淚水滑落,滴在了信紙上。
然而,這股喜悅并未持續太久。
白芷回到秋葉閣後,聽到别人說沈舒然在湖邊不慎落水,生死未蔔。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讓白芷的心瞬間沉入谷底。
她想到,自己因為去取這封家信,而沒有陪沈舒然到映月湖散心。
白芷臉色蒼白,身體搖晃了一下,無法承受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
“都是我的錯……”白芷低聲呢喃,她的肩膀垮了下來,頭垂得低低的。
她知道秋葉閣中的宮人都因為被分配到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還有一個病秧子主子感到不滿,怎麼會保護好沈舒然呢。
白芷的手指緊緊抓住了衣角,用力到指關節都發白。
怎麼這麼戲劇呢?偏偏在自己知道沈舒然是救命恩人之後,自己就間接讓救命恩人殒命呢。
幸運的是,沈舒然醒來了,要不然白芷不會原諒自己。
白芷望着床榻上臉色蒼白的沈舒然,眼中閃過一絲恍惚,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呢?明明自己也很需要那些藥材,卻分給了隻見一面的陌生人。
她挺直脊背,擦幹眼淚,下定決心,自己要盡所能地去報答她的恩情。
這段經曆深深烙在了白芷的心中。
白芷回過飄向過去的心神,目光回到院門上。
屋内
終于完成了,沈舒然興奮地想。
她捧着畫紙,指在畫紙邊緣輕輕撫摸,眼睛閃着亮光,嘴角微微上揚。
“001,你快看看,我這幅畫值多少才女值。”
沈舒然心跳加速,耳朵中充滿了自己的呼吸聲。
“滴,掃描中,抽象派畫作,五十個才女值。”001機械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沒有之前欠欠的感覺。
沈舒然的笑容瞬間凝固,身體僵硬。
這麼多?抽象派?沒搞錯吧
“沒搞錯喲,五十個才女值的畫已經算是很少有人理解了。”001的聲音又變得賤兮兮,“看來你有成為抽象派大師的潛力哦。”
沈舒然擡起手,輕輕撫摸自己的臉頰,我畫得這麼抽象嗎?我覺得挺好的啊。
“是挺好的,頂級抽象。”
“閉嘴。”沈舒然吼道,白皙地臉上浮現一抹羞紅。
她深吸一口氣,平複自己的情緒。
算了,反正有才女值就行,抽象派就抽象派吧。
沈舒然現在沒有了繼續畫畫的念頭。
白芷呢?
沈舒然走出房間去找她,白芷正乖巧地坐在門前。
沈舒然穿着一襲珍珠藍百褶沙面纏枝紋襦裙,衣擺随着她的步伐輕輕擺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沈舒然的眉眼間帶着一絲平靜,看着一臉焦急的白芷,不由得輕聲問道:“白芷,你這是怎麼了?”
白芷聽到聲音,急忙轉身行禮,“回主子,奴婢在等太監來召喚侍寝,可是...”
白芷不是這麼焦躁的人啊?素問這麼做倒是情有可原,白芷是為什麼呢?
沈舒然走到白芷身邊,她緊握着拳頭,眼眶微微泛紅,沈舒然目光柔和道:“可是等得心急了?”
白芷微微點頭,盡力掩飾自己的失望:“主子,奴婢擔心...”皇上就此把您忘了,那治病的事就更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