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舒然眼中那如同小鹿般的羞澀,齊玉的心中莫名地感到一陣愉悅。
“你彈的是什麼曲子?”齊玉一邊輕聲問道,一邊緊緊握着沈舒然的手,一步一步地緩緩走向旁邊的椅子。
沈舒然隻覺得自己的手心開始發熱,種熱度像是小火苗在心底慢慢燃燒起來一樣。
不過才三兩步的功夫,她的手心就已經生出了細密的汗珠。
終于走到椅子旁坐了下來,随着這個動作,兩人緊握的手分開了。
沈舒然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暗暗地在心裡舒了一口氣。
雖然她和皇上之間再親密的行為都做過了,可像這樣如同普通情侶之間才會有的拉手漫步的事情,還是讓沈舒然感到特别不自在。
她覺得這種看似平常的親密,背後仿佛隐藏着一種無形的壓力,讓她有些無所适從。
手中那溫熱的觸感突然移開,齊玉的眉間不自覺地微微皺了一下,這細微的動作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那一瞬間,他心裡似乎空落落的,好像丢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
“回皇上,是《梅花三弄》。”沈舒然恭順地微微欠身,如同蝶翼般的睫毛輕輕垂下,眼睛低垂着,像是怕被那熾熱的陽光灼傷一般。
“你對此這般感興趣?”齊玉聽完,眼睛裡帶着一絲疑惑與好奇地問道。
他深邃的眼眸猶如幽潭,讓人難以捉摸其中的情緒。
“是,臣妾覺得有趣極了。”沈舒然道。
“臣妾每次彈奏《梅花三弄》,都好似能看見那在皚皚白雪之中,梅花傲然挺立的風姿。”
“你是何時開始學的?”齊玉看似不經意地問道,他雙手閑适地搭在龍椅的扶手上,身體卻稍稍向前傾了傾,目光緊緊地鎖住沈舒然。
其實他的心裡打着自己的算盤,根本就不想把梨樹下與她相遇的那一面告訴她。
他的心裡有一種特殊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一顆種子,悄悄地在他心底生根發芽。
他深知沈舒然沒有見過自己,畢竟自己是皇上,若是自己見過她,以自己的身份和她出衆的容貌,她必定會有深刻的印象。
可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面卻是隻有齊玉看見了沈舒然。
齊玉清楚地記得自己看見她在樹下彈筝時,自己内心如同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泛起了層層漣漪。
他在心裡暗暗地想,絕不能讓沈舒然察覺到自己對她有别樣的情愫,自己可是天子,在感情這件事情上,他可不願意在這個女子面前處于下風,哪怕隻是一點點的劣勢,那也是他絕不能容忍的。
“是……前兩個月開始學的。”沈舒然的心猛地一跳,暗自思忖着:他問這些做什麼呢?
雖然滿心疑問,但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畢竟皇上若是下了命令去查,原身是什麼時候開始學的那肯定能被查得一清二楚,可不能在這種事情上有所隐瞞。
桌上擺放着的茶杯看起來不是那麼精緻。
秋葉閣的下人們在得知皇上來了之後,就立刻慌慌張張地從廚房拿了一壺熱茶上來。
被派到這個任務的人正是青葉。雖說她們并不是沈舒然的秋葉閣之人,可當時白芷和素問都在皇上面前伺候着,沒有主子的命令也不能擅自離開,所以這送茶的重擔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青葉的身上。
素問一看到青葉擡着一壺熱茶進來,心裡就暗叫不好。
前幾日主子已經把那些好茶葉都喝完了,剩下的可都是主子不怎麼愛喝的茶了。
主子都不愛喝的茶,皇上能有幾分滿意的可能呢?素問的心随着青葉逐漸走近遞茶的動作而越跳越快。
“你倒是有天賦。”齊玉淡淡地說道。
此時青葉正小心翼翼地給齊玉倒茶。
沈舒然趕忙謙遜地說道:“皇上謬贊了,臣妾不過是多練習了幾分罷了。今日也隻是碰巧彈了這首比較熟悉的曲子,其實臣妾的技藝遠沒有今日表現出來的這麼好。”
齊玉輕輕擺擺手,眼神中帶着一絲随意,示意沈舒然喝茶,說道:“不必如此拘謹,朕誇了你,你接着便是。”
沈舒然看着那散發着熟悉香氣的茶,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随後還是禮數周全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齊玉也拿起茶盞輕抿了一口,随後嘴唇微微抿了抿,似乎在品味着茶的滋味,然後便将茶杯緩緩放下。
既然齊玉沒有再示意沈舒然喝茶,沈舒然自然也不會去自讨苦吃,
“會彈《幽林暮蟬》嗎?”齊玉微微擡眸,薄唇輕啟問道。
“臣妾未曾聽聞過這首曲子。”沈舒然輕輕搖了搖頭,眼神裡帶着些許歉意。
“那你還會彈什麼曲子?”齊玉,身體稍稍前傾。
“《溟山》。”沈舒然略一思索,隻能想到這首曲子。
這曲子是從系統中兌換的曲譜,她也不知道在這古代到底有沒有這首曲子。
可是事已至此,沈舒然也想不出其他曲名了。
齊玉深深地看了一眼沈舒然,輕輕地偏了偏頭,眼中帶着幾分興味,“彈給朕瞧瞧。”
沈舒然恭敬地起身,蓮步輕移,又緩緩坐到了齊玉賞賜的那架精緻的琴桌前。
她輕輕調整了一下坐姿,深吸一口氣,纖細的手指輕輕搭在了琴弦上。
“噔噔噔”,随着沈舒然手指的輕輕撥動,美妙的聲音如同山間清泉一般從她手中緩緩流淌而出。
齊玉靜靜地聽着,眼中漸漸充滿了欣賞的意味,他的目光緊緊追随着沈舒然的手指。
一曲終了,齊玉鼓掌,臉上帶着滿意的笑容,聲音中帶着贊許:“不錯,看來愛妃果真是謙虛了。”
沈舒然聽到皇上的誇獎,臉上泛起一抹紅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緩緩起身,邁着小步走到齊玉身邊,乖巧地站在一旁。
“你這曲子,朕倒是從來沒聽過。”齊玉微微眯着眼,帶着幾分好奇說道。
“是臣妾偶然從一位樂師手中得到的。當時臣妾初聽此曲,便覺得這曲子稀奇得很,曲調與旋律深深地震撼了臣妾,所以臣妾便向那樂師讨要了這張曲譜。”
沈舒然心中有些忐忑,隻能硬着頭皮扯謊。
她的眼睛微微低垂着,不敢去看齊玉的表情,生怕被他看穿自己的謊言。
齊玉聽完,眼睛随意地掃了一眼琴台上的筝,突然起身,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說道:“既然愛妃讓朕聽了一首如此妙曲,那朕,便為愛妃彈那首未曾聽聞的曲子。”
隻見他高大威嚴的身軀緩緩委身在那狹小的凳子上,向來隻聽聞拿兵器殺敵的手,如今卻撥弄起這琴弦來。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手指撥弄出的聲音竟然也是頗為好聽。
琴弦在他的撥弄下,發出的聲音如同涓涓細流,雖說沒有那些宮廷樂師彈奏得那般流暢圓潤,卻别有一番韻味。
隻是彈到中間某些時刻,齊玉的手指突然亂了亂,好在隻是那幾個音出現了差錯,随後便很快回到了正常的水平。
齊玉彈完,輕輕歎了一口氣,有些自嘲地說道:“許久不彈,果真是生疏了。這曲子原本朕還頗為熟悉,如今彈起來,竟也有些力不從心了。”
他說生疏,你可不能附和。
沈舒然心裡這樣想着,趕忙說道:“皇上技藝高超,彈出的曲子仿若仙樂一般,臣妾聽着隻覺得美妙絕倫,自愧不如。”
齊玉微微挑了挑眉,看着沈舒然說道:“朕自己什麼水平,朕心裡可是有數的。”他的語氣雖然平淡,但是眼神裡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沈舒然見狀,連忙又說道:“人都有自己擅長之事,皇上您看,您擅長治國理政,将這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條,百姓安居樂業。而且您還擅長帶兵打仗,在戰場上指揮千軍萬馬,保家衛國,威震四方。臣妾會彈筝,在自己的一方天地裡擺弄琴弦。咱們各有各的本事,這天下正是因為有皇上您這樣的明君,又有像臣妾這般人,才如此繁榮昌盛呢。”
她一邊說着,一邊微微欠身,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微笑。
齊玉的眼前像是被一陣輕柔的風吹過,拂過一絲笑意,笑意慢慢地在他的眼底蔓延開來,他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好一個各有各自的本事。”
沈舒然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哼,拍馬屁這種事情,她還是會的,而且看起來效果還不錯呢。
王達海靜靜地站在距離他們一米遠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兩人的互動,心中就像平靜的湖面突然被投入了巨石,掀起一陣驚濤駭浪。
他暗自思忖:這沈寶林如此得皇上歡心,看來她在這後宮之中定是前途無量啊。
天色如同一塊被墨汁慢慢浸染的布,漸漸陰沉下來。
這時,有個小太監急匆匆地跑來,他跑到王達海的耳邊,嘴巴湊得很近,小聲地說了幾句話。
王達海聽後,便不得不走上前去,來到齊玉的面前。他恭敬地彎下腰,輕聲問道:“皇上,可要用晚膳?”
沈舒然一聽到“晚膳”這兩個字,心裡就像有隻小兔子在歡快地蹦跶,一下子湧起一片激動。
皇帝的晚膳啊,那必定是山珍海味,滿桌佳肴,該是有多豐盛啊。
她的眼睛裡不自覺地閃過一絲渴望,。
齊玉剛想開口回絕,眼神不經意間掃到了沈舒然那滿是渴望的眼神,到嘴邊的話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拉了回去,咽進了肚子裡。
他微微頓了頓,然後說道:“那便用晚膳吧。”
“是。”王達海恭敬地回道,随後便快步去安排晚膳了。
沈舒然的眉眼間瞬間染上了喜色。
她在心裡歡快地想着:好哎,要吃到皇帝的飯了。那可是皇帝的晚膳,肯定都是些自己從未品嘗過的美味,光是想想都讓人垂涎欲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