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能蒙蒙亮時，已經有不少人托兒帶母等在陶妮兒家門口了。

王氏開門時，着實吓了一大跳。

村裡人一看見王氏，苦巴巴的臉上硬是擠出個笑容，開始跟她拉關系。

王氏不傻，猜到了大家為了什麼來的。

但那米是姑娘的，她沒資格處置，況且這麼多人，也分不夠。

她想讓大家都回去，但沒人聽。

王氏既然做不到主，那他們就等能做主的人。

王氏勸不動，隻能讓陶妮兒去問問姜肆。

但陶妮兒走到門口，輕敲了兩下門。見裡面沒反應，她便走開了。

回頭隻對她娘說，姑娘昨日累着了，沒休息好，不能打擾。

王氏聞言，轉頭看了一眼眼巴巴望着她的衆人，又看向自家閨女堅決的模樣，歎了口氣。

其實到現在她都不清楚姑娘的身份，妮兒私下裡隻是姑娘是來救他們的旁的一個字都不肯多說。

王氏不知道這事是不是真的，但到底是閨女的救命恩人，她也就恭恭敬敬地當恩人對待。

一大幫人堵在門口實在不方便，王氏和陶老四都勸着讓他們先回去。

可沒人聽，他們生怕自己走了，别人就得了那米，死活不願意離開。

王氏勸不住，也隻能不管了。

這些人也是一等就等到正午，太陽最烈的時候。

而此時，姜肆終于找到解決方案了。

她高興地一拍桌子說：

“我怎麼之前沒想到呢？還是老祖宗的方法好使。”

女希氏站在她身邊，問：“你想到的辦法是什麼？”

姜肆笑着說：“民主，投票，最簡單，最公平，最服衆的辦法。”

女希氏跟着笑了，說到：“既然想到辦法就出去吧，陶家村的人已經等了你一上午了。”

姜肆點頭：“好，我知道了。”

沒耽擱，姜肆出空間後，直接打開們出去了。

聽見開門聲一直守在門外的陶妮兒從長凳上起身：“姑娘，外面……”

姜肆點點頭：“我知道了。”

外面的人也看見了姜肆，原本正坐在地上等的人，說了一聲出來了，一個個就忙起身擠到了門口。

“姑娘，請你救命啊。”

“姑娘，我家孫子，餓得起不來身了。”

“姑娘，姑娘，求你行行好，救我家孩子一命。”

……

姜肆繞過陶妮兒，走到衆人跟前，看着那一張張讨好，渴求的臉。

她臉色沉了沉，道：“我知道你們是為什麼而來。”

她一開口說話，人群中一靜。

“昨天你們也看到了，米隻有那麼多，給誰，好像都不合适，你們恐怕也不會服氣。

大家都是鄉親，也都是同宗的親戚，如果為了争那一碗米，鬧得反目成仇，也實在沒必要。”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響，有人開口呐呐道：

“姑娘是不願意借給我們嗎？”

姜肆聞言搖頭：“一碗米就能活一人的命，我自然是願意的。”

衆人低落的情緒又昂揚了起來：“姑娘真的願意？”

姜肆嗯了一聲，笑了笑道：“願意。”

她目光掃過院子裡那一張張瘦骨嶙峋的臉，慢聲道：

“我會将那袋子米分為三份，贈給你們其中三家人。”

既然是贈送，那就是不用還的。村裡人眼睛倏地亮了起來，眼中溢出欣喜。

他們忍不住七嘴八舌的問：“姑娘要給誰？”

姜肆也沒繞彎子，直接她那套民主的法子說給大家聽：

“我想了一個法子，還算得上公平，大家先聽聽。”

衆人自覺地安靜了下來，都豎起耳朵來聽。

姜肆說：“我們會進行一場不記名投票，一戶人家可投三票，得票最多的人家中選。當然有一條需要大家遵守，那就是不能投自家的票。”

這般新穎的說法，陶家村人還是第一次聽說。

但接下來姜肆把規則細化，又講的淺顯易懂，即便沒讀過書的衆人也都聽懂了。

衆人聽得懂規則，想了想也覺得這法子可行，也公平，所以便一緻同意了。

隻要他們願意遵守規矩，後面的事就簡單了。

未免拖久了，滋生事端，姜肆當即就讓陶老四去請沒來的，讓各家各戶各出一人，到陶妮兒家家來。

他們現場開始投票。

陶家村除開逃荒走了的，和像六爺爺家一樣絕戶的。

剩下的滿打滿算一共有二十一戶人家，約一百人左右，人不算多。

陶妮兒家院子裡剛好能坐下。

但全村人都沒讀過書，不識字，也不會寫。

姜肆隻能現場給每家每戶編了個号，又臨時教參加投票的人寫簡單的阿拉伯數字。

随後按照流程，他們進行了投票，接着算票，算完了公開唱票，最後公布中選名單。

總而言之，這場投票，整體磕磕絆絆，但最終結果還是令人滿意的，沒中的人雖然遺憾，但也認可，畢竟也是他們自己選的。

姜肆回屋把分好的三份米交到了中選的三家人手裡，對他們說：

“回去把粥煮稠點喂給孩子，先把孩子的命保住，别省。”

這三家人的孩子跟六爺爺家的栓子一樣，餓病倒在床上，奄奄一息。

村裡大多人都看見了他們的情況了，所以才會有許多人把票投給他們。

三家人顫抖着手接了米，當場給姜肆跪下，一個勁兒地磕頭，攔都攔不住。

這邊的事解決完，該解決另一件事了。

……

“姑娘，人我關在這了，我讓柱子他們守着呢。”

姜肆跟着陶老五去了一間偏僻破舊的老房子。

這房子原來是村裡外姓人住的，後來這家人走了，房子就空了下來。

房子雖然破，但裡面也不小，還有個小院子，适合用來關人。

站在門口，姜肆沒急着進去，她說：“再等等。”

陶老五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也沒多問。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姜肆在等什麼了。

他遠遠看着由陶老四帶着，快步朝這邊走來的陶老八和三奶奶等人，有些驚訝。

陶老五正想着，幾人已經走過來的。

來人有陶老八一家子，三奶奶，還有齊貴兩口子和齊富兩口子。

齊貴齊富和陶老八三家人是被癞子偷了孩子賣去了張屠夫那兒。

三奶奶家的梨花被斷指張在村口烹煮了。

陶老五隐約間好像明白了姜肆要幹什麼。

他猛的轉頭看向姜肆，姜肆卻對陶老八幾人道：

“來了。”

幾人點頭。

“叔路上給你們說我請你們來幹什麼了嗎？”

幾人又點頭。

陶老四跟他們說，是關于處置大虎的事。

姜肆：“那進去吧。”

說罷，她轉頭看向陶老五，“麻煩了陶五叔。”

陶老五欲言又止地看了幾人一眼，想說什麼但最後那些話通通化作歎息一聲。

他沖姜肆點了下頭，然後轉身敲響門，喊了聲柱子。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至近，緊接着門就被打開了。

一行人走了進去，柱子落在最後重新關上了門。

剛一進去，幾人就看見大虎和他的兩個手下被五花大綁地丢在院子裡。

此時三人已經曬的頭暈眼花，聽見動靜擡頭看來，迷迷糊糊的，第一眼竟沒認出姜肆他們。

姜肆面無表情地走過去，然後手中一握，一根黑色的甩棍出現手裡。

她沒有絲毫手軟，啪啪幾下就把軟綿綿的三人給抽清醒了。

三人痛得嗷嗷直叫，憤恨又畏懼地瞪着姜肆。

姜肆眼神冷淡，可不知怎的對上她的目光大虎卻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冷顫，一股子冷意自心底升騰起來。

他不由得慌亂移開了視線。

姜肆這個時候，轉頭看向陶老八等人，她輕聲說：

“我請你們來，是因為你們是直接受害者。

你們有權利報仇，我今天也給你們這個機會。”

姜肆說着，用棍子指向大虎，聲音忽然變得嚴厲冷硬起來，

“這個人，是張屠夫的徒弟，一個徒弟半個兒。

張屠夫做的孽，有他一份功勞。

張屠夫害了你們的孩子，他也同樣有份。今日他在我手裡，我随時都能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