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杜若提着一盞琉璃燈,慢慢走近了,琉璃燈照亮了她的面龐亦照亮了前路。
“小娘子久未歸,安平郡主便派婢子來尋。”杜若解釋道,她知曉小孩子最是怕黑,又怕她迷了路害怕,便牽着她的手往回走。
不料,雲皎卻問她,“這是哪裡?”杜若從前身為武思桓的侍女,自然是知曉的,猶豫一下方才回道:“這裡離魏王世子的居所不遠。”
雲皎點了點頭,任由杜若牽着乖巧往回走,她本以為自己還會遇見謝四,沒想到直到回去見到雲绮,都未曾再見過他。
雲绮見了,便摟着她道:“跑哪裡了去了?”雲皎被她摟着,好不容易喘口氣方才道:“這府邸太大,一時迷了路,教阿姊擔心了。”
雲皎望向一旁的武思骊,“早知道應該跟大表姐一道出去。”武思骊驟然聽見她的話,還未出聲,雲绮便皺眉道:“你一個人胡鬧,怎麼還要帶上思骊表妹。”眼中卻是止不住的柔和。
武思骊便柔聲對雲皎道:“其實我也不太識得府上的路,不過四表妹一個人恐怕也是害怕極了,表姐不要再怪罪。”
雲皎便裝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樣,雲绮歎了口氣,手指輕輕點上她的額頭,“你啊,這事别教阿娘知曉,她要擔心呢。”
雲皎點了點頭,這宴席也差不多了,便道:“阿姊我們回去罷,我困。”說完還打了個呵欠。
雲绮是知道小孩子貪睡的,便妥帖與武思骊說了一聲,怕她再亂跑牽着她一路出了梁王府的門。
上了馬車,雲皎的确是困了,畢竟還是小孩子的身體,便靠着雲绮不知不覺間睡着了。
等她醒過來,已是在自己房中,守在外間的杜若聽見響動過來,“小娘子可是渴了?”
雲皎搖了搖頭,看着自己身上的蓋好的被子,便知曉雲绮應當是不忍心打擾她睡覺,命人将她抱下了馬車。
遣走杜若,她複又躺在床上,隻是一時也睡不着,她想起謝四,隻覺十分讨厭,她也聽說過他是謝家中最小的孩子,是以被寵得無法無天。
想起謝四驚走她的魚,又說了那番話,恨不得明日便到約定的期限将他揍得滿地找牙。
這般想着,她又漸漸睡去了,這一睡便睡到了日上三竿,杜若來喚她,又替她穿衣洗漱,雲皎則恹恹的沒什麼精神,許是昨夜有些鬧過了。
穿好了衣裳,雲皎去給柳氏請安,隻是還未曾進院門,便聽見一陣喧嘩,她猜應該是來了客人,便不緊不慢走了進去。
柳氏見她來了,便笑着道:“來的正好,快見見你舅舅,哦還有你大表兄。”
隻見一位頗有些富态的中年人,旁邊立着個少年,頭戴着蟹青色幞頭,身上是繡着竹葉的青色直綴。
雲皎依着柳氏的話,喚了一聲,“舅舅、表兄安好。”中年人微微颔首,似是端詳着她。
少年則有些害羞地垂了頭,雲皎似乎能瞧見他的耳根泛着紅。
雲皎的舅舅端詳完了,從袖中拿出個荷包,“第一次見四娘也沒帶什麼禮物,隻有這個聊表心意。”最後一句話是對柳氏說的,說罷便将荷包放到她手上。
雲皎不好打開,接過時随意捏了捏,便甜甜道:“多謝舅舅。”說完将荷包放入袖中。
接着便是柳氏與他的寒暄,許是多年未見,二人多說了些,那少年便也悄悄打量雲皎,柳氏見兩個孩子在這也不方便,便吩咐一旁的侍女,“将大郎與四娘帶去花園玩一會。”
侍女領命而去,去花園的路上,雲皎便道:“大表兄。”柳如鈞本神遊天外,被這一聲喚,倒回過神來,“不知表妹有何事?”
“前面有個亭子,随意去坐坐就好了。”雲皎知道柳如鈞應當不會喜歡看那些花兒,是以柳如鈞輕輕應了一聲,一時便說不出什麼話。
侍女便将二人帶到亭中,旁邊是一株盛開的榴花,花枝繁茂到探入亭中,侍女便奉上糕餅茶水。柳如鈞家中并無姊妹,看着這個比自己小些的表妹,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雲皎倒也未曾管他,隻自顧自吃着糕餅,半晌還是柳如鈞開口打破這份沉默,“四表妹在神都可還待得習慣?”
雲皎放下咬了一口的糕餅,頗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已習慣了,多謝大表兄關心。”
柳如鈞便一時又紅了耳尖,不自在喝了一口茶水,轉開視線去看一旁的榴花。
雲皎亦不再說話,隻專心吃着沒吃完的糕點,盤算着柳氏與舅舅說話的時間應當差不多了,便對柳如鈞道:“好了,大表兄我們回去罷。”
柳如鈞本還想說些什麼,不過片刻後還是讷讷應了一聲,二人往回走去,身後又跟着侍女。果然,二人才入到院裡,站着的柳氏笑了笑,“方才還說要去尋你們,這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