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貴客到我們镖局來,自然是有大買賣,估計再過上幾日,我們就又要外出走镖啦!”
實習小镖師低聲炫耀着,又十分惋惜地看了看樓賽郎。
“樓小弟,你這般的身手,不當镖師,埋沒在山野裡,實在是太可惜了。”
樓賽郎嘿嘿笑了兩聲,當着大姐的面兒,還是沒有吱聲。
樓欣月笑道,“我家小弟才十五歲,年紀還太小,況且你們做镖師的,那不是有家傳武學,就是有師承的,我家小弟那兩下子隻是野路子,不好真去做這一行的。”
趙福撓撓後腦勺,咧嘴笑了。
“那就等以後的。”
他結識樓賽郎也有段時日了,也識得和樓賽郎一道進山打獵的夥伴們。
聽過他們一言半句的,好像提過樓賽郎家裡隻有一個姐姐。
這個姐姐似乎還有些性子糊塗。
但今日一見,樓賽郎這位姐姐,長得挺好看,說話也大大方方的,也不像是他們嘴裡的那個傻姑娘啊?
狗耳巷尾的一個小院内,竈房中傳出飯菜的縷縷香味。
系着圍裙的婦人端着飯菜走出竈房,在院中的石桌上擺好。
“他爹,飯好了!”
她叫了兩聲,也不見堂屋裡的人出來,隻得自己進了堂屋。
這進屋一看,就不由得氣笑了。
“這是得了什麼寶貝了,竟值得你這兩日天天趴在桌前頭,寫得頭都不擡?”
孩子他爹是說書先生。
家裡這門說書的技藝,還是從孩子他爺爺那輩傳下來的。
長興縣城裡一共三家茶館,四家酒館。
他爹跟這六家的掌櫃都有一點點交情,能過去說書賺些銀錢。
有的是每日都去,有的是隔一日兩日再去。
總之,旁人眼瞧着這門營生不過是坐在台子後頭耍耍嘴皮了,實際上這活又哪裡好幹了?
聽孩子他爹說過,他十幾二十歲的時候,剛能算是勉強出師,可一站到客人面前,那腿肚子就忍不住轉筋,早就背的滾瓜爛熟的詞兒,也都成了一團亂麻了。
那會兒去給客人們說書,别說掙銀錢了,不被客人轟走就不錯了!
苦練了幾個月,這才算是能把詞說得利利索索。
但光說利索又有什麼用,這臉上僵得跟個石闆似的,客人們雖然能勉強聽聽,也不可能從兜裡掏錢啊!
又苦練半年,這才能說得有點模樣,客人們也樂意打賞幾個小錢。
如今這般看似輕松,風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掙說書錢,那也是後頭又磨煉到三十多歲了才能夠的。
前些天,這老頭子也不知道從哪裡弄來個馬糞紙訂成的小書冊。
隻要一有閑工夫,他就捧着在那兒看,閑着看,吃飯看,就連睡前,都要看上一會兒。
這幾天不捧着看了,反倒是拿起筆,在那兒抄寫上了。
抄得那可是上心得很,連她跟老頭子說話,他都常常聽不見。
婦人進屋來嚷了一通,龔先生自然還是寫得頭也不擡。
直到覺得面前一黑,一道胖乎乎的身影擋住了他的光,龔先生這才擡起頭來。
看到自家婆娘氣乎乎的模樣,龔先生忙點頭。
“哦哦,是到飯時了麼?這就去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