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誤會,誤會。”
雲宓幹笑兩聲,撐着床榻邊角準備坐起卻被掌下光滑的布料直接摔了回去。
“唔——”耳邊傳來祁天祝痛苦的嗚咽,雲宓看到那雙漂亮的鳳眸怔了怔,而後失去焦點緩緩合上。
不會是沒氣了吧?雲宓小心翼翼伸手探去,微弱均勻的氣流掃過汗毛,還好隻是暈了。
“你這小仙,還不趕緊從魔尊身上下來!”
孫風一個箭步沖上前,單手扯着她胳膊往後一掄:“魔尊身份尊貴,豈是你這小仙能觊觎的?今日若是魔尊醒不過來,你就等着陪葬吧!”
毫無防備的雲宓生生被他摔在磚石地上,痛得直吸氣:“你,嘶——你若是真擔心就該找大夫來瞧瞧,而不是拿我這個和他有血契的人撒氣。”
“别忘了,我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魔尊也活不成!”
“哼,區區凡修小仙還想威脅你孫爺爺。”
孫風隔空掐住她脖子,雙瞳倏地變成金黃色:“我說過,你若膽敢傷害魔尊分毫,我有的是法子讓你生不如死。”
雲宓仰頭掙紮着換了口氣,頸上的力道也跟着加重,大有要把她掐死的架勢。
恍惚間,她想起秘籍上記載的保命之術,趕忙悄悄掐訣點亮額間的鹿角蓮紋,噓聲道:“既然如此,那我隻能讓你們魔尊也試試被掐脖子的滋味。”
孫風觑向她額間的印記,冷笑道:“别白費力氣了,血契隻對受契的一方有用,否則我怎麼會放心抓你來結契?”
“是嗎?”雲宓輕勾唇角,面不改色對上他那雙金黃瞳孔,默念心法減輕痛苦,靜待蓮紋自己反擊。
“不識好歹!”
“孫風,快停下!”
一旁的胡玦見勢不妙,連忙拉過他勸道:“你現在把法力浪費在她身上,日後誰來保護魔尊?這次我們本就是偷跑出來的,别把事情鬧大,趕緊給魔尊治療才是正事。”
話音未落,殿内紫光乍現。
強勁的仙力掃過寝殿每個角落,帶起孫風與胡玦重重摔在床榻邊的石塊上,祁天祝微弱的呓語從榻上傳出,瞬間又被兩人砸下的悶響蓋得嚴嚴實實。
紫光消散,紛飛的床帳緩緩垂落,寝殿漸漸回歸平靜。
“你這小仙怎會如此厲害的法術?”
孫風撥開搭在頭頂的床帳,臉色微白:“昨日你到底對魔尊做了什麼?”
想不到這蓮紋還挺有用,雲宓摸了摸微痛的額頭,連忙後退幾步躲在石桌後,聳肩笑答:“沒做什麼,就是按照血契的指示吸走魔尊身上的香火為我所用,方才你們見我趴在他身上也是這蓮紋所為,你們剛才都看見了,這東西我控制不住。”
“可惜,你一進來就要上手了結我,而我和魔尊性命相連,這鹿角蓮紋多半是因為血契把我當成了魔尊,以為魔尊遇到了危險這才迸發紫光自保。”
“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由你,不過你若是再不叫大夫來,魔尊隻怕真的快不行了。”
額間的灼燒愈發難忍,雲宓捂着額頭又退至石桌旁的銅鏡子照了照,這才看見蓮紋周圍的皮膚紅得厲害,難怪秘籍上說此法慎用,但願以後她再也用不到這個法子。
“你們兩個怎麼在這兒?”
威嚴的質問打破了殿内的平靜,雲宓回頭見是尚澤來了,迅速上前講清原委,最後還擠出兩滴清淚,低頭卑微懇求:“魔尊現在情況不妙,還請尚澤大人快讓大夫給魔尊看看吧。”
“小仙死了命不足惜,可若是因此牽連魔尊引起魔界大亂,小仙怕是要成千古罪人!”
“大人,您千萬别被她蒙蔽,方才我與胡玦看得真切,分明是她觊觎魔尊無禮在先,我這才……”
“夠了!”孫風的話被硬生生截斷,下一瞬,他便與胡玦同時被甩出了床帳,各自身上還多了條cu長的鐵鍊。
“大人饒命,私逃出山是我們不對,但如今魔界情況危急,我們也是擔心魔尊才會出此下策。”
胡玦咬牙抗起身上的威壓,拉着孫風一起半跪行禮:“孫風他脾氣一向急躁,您别跟他一般見識,眼下最要緊的是救魔尊。”
尚澤斜乜着兩人,拉過雲宓閃身來到床榻旁:“魔尊虛弱,眼下你就站在這兒,不可亂動。”
“是,小仙明白。”雲宓乖乖抱拳作揖,按照他的指示站在榻尾一動不動,隻敢用餘光偷偷打量着這位魔尊最信任的人。
這一看她才發現,尚澤不僅聲音唬人,樣貌也是不怒自威,再算上他臉上好幾條深深的皺紋,若是床上的祁天祝沒有戴羅刹面具,兩人一同出現時必然會被錯認。
難怪昨天她取下面具時祁天祝的反應那麼強烈,換做是她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魔尊隻是氣血瘀滞,我已經為他疏通經脈,很快便會醒來。不過他現在比昨日還要虛弱,你作為受契者需好好照顧他,不可大意。”
雲宓見床上的人眼皮抖了抖,連忙跪地應聲:“是,多謝尚澤大人,小仙定盡己所能照顧好魔尊不讓他再受到傷害,隻是這蓮紋小仙實在控制不住,大人可有法子制住它?”
尚澤掖好被褥,起身遺憾搖頭:“古籍上并無記載,但聽你方才的描述,這血契應是受魔尊體内香火吸引将你強行拽去的。”
“對,就是這樣。”雲宓連連點頭,指着印記欣喜道,“您看,這個蓮紋又開始閃光了,我能暫時離魔尊遠一點嗎?”
尚澤回頭望向祁天祝,颔首輕應:“也好,你便站在我身後,若是蓮紋作亂,我……”
“大人,快攔住它!”
額間灼熱再度襲來,雲宓急忙拽住尚澤的灰色長袍,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蓮紋迸發出強烈的紫光,裹着她再次撲倒在祁天祝身上,繼續吸取他身上的香火。
雲宓來不及多想,隻好就着尴尬的姿勢閉眼念訣,盡量将香火全都融進經脈。
可這副場景對殿内其他三人來說,卻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
“你這不知廉恥的小仙,怎地又趴上去了!”
孫風急得大吼,可因為身上的鐵鍊限制,他隻能躺在地上來回蛄蛹,雙眼紅得似能噴火,恨不得現在就沖上去把她扒下來。
旁邊的胡玦相對冷靜,但平日裡那雙無辜的狐狸眼也被驚得瞪圓:“尚澤大人,她這是在做什麼?血契不是能救魔尊嗎,怎麼如今卻……您的帽子!”
後面的話他不敢再說,隻呆呆地望着床榻上源源不斷從魔尊額上飄出的煙霧,擔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