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界處,正彎腰搬木材的雲宓無端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甪端見狀,連忙貼心地送上葫蘆:“恩人,喝口水休息會兒再幹吧。”
“謝謝小端,你不用一直跟着我,想去哪兒玩就去吧。”
雲宓含笑撣去他背上的灰塵,順手拂過那些閃閃發光的鱗片,疲憊瞬間盡數消散。
甪端配合地露出脊背,蹭着她的手心撒嬌:“我不走,我要陪着恩人一起做事,這些木料我也能搬。”
說着,一隻胖乎乎的小臉搭在雲宓膝上,澄澈的黑眸裡全都是她的倒影,雲宓隻覺心都要化了,哪還舍得真叫他搬木料。
“我知道,但工地危險,你要是不想玩就變回去待在我袖子裡,安全一點。”
雲宓仰頭喝完葫蘆裡的溫水,撐開袖口道:“進來吧。”
“不要,袖子裡好無聊!”
甪端連連後退,小腦袋搖得跟波浪鼓一樣,連紅紅的鼻頭都搖出了殘影。
雲宓見他如此抗拒也有些頭疼,正想着用什麼方法能把他诓回來,他卻主動鑽進袖子,還拉過袖口寬大的布料蓋住了臉。
疑惑間,頭頂落下一片陰影:“仙子,魔尊有請。”
雲宓循聲擡頭,見是尚澤來了,連忙躬身行禮:“有勞尚澤大人。”
她捂着袖口輕拍甪端安慰,秘音傳聲道:“尚澤大人隻是面相唬人,别害怕。”
“我知道,可他長得和我族中的長老很像,每次修煉時長老總對我不滿意,次次都罰我。我不喜歡長老,也不喜歡他。”
甪端抓緊袖擺緊緊捂住雙眼,厭惡道:“這個人看起來比長老還要兇,我不想見到他。”
袖中小人四肢微顫,雲宓擡手護在他後背,柔聲道:“那你乖乖待在裡面别亂動,等見完魔尊我再陪你玩。”
“嗯,恩人放心,我會乖乖待好的。”
安慰完甪端,雲宓加快腳步跟在尚澤身後,路上,衆魔紛紛對尚澤敬重行禮,對雲宓則是滿臉嘲諷。
“能讓大人帶着兜帽也要親自出門抓人,這小仙多半要完蛋。”
“那最好了,省得她總是用魔尊壓榨我們。”
“看大人走得這麼急,魔尊肯定是震怒了,等着看好戲吧。”
……
雲宓聽着他們的猜測,心裡也開始打鼓,莫不是視頻的事被魔尊知道了?可她明明在外面設了結界掩蓋,應該不會被發現啊。
“誰再多嘴,罰去後山禁閉十年。”
尚澤威嚴的警告落下,叽喳聲瞬間消失,衆魔如驚鳥四散逃離,森林也靜谧如無人之境。
雲宓搓搓雙手,鼓起勇氣淺笑試探:“尚澤大人,您可知魔尊找我所為何事?”
回答她的,是尚澤一貫威嚴的沉默。
雲宓心下一緊,看來多半是因為招生視頻了,她得趕緊想個說辭讓魔尊安然接受才行。
思索間,頭頂傳來尚澤的通報:“魔尊,人已帶到。”
“你出去守着,任何人都不能放進來。”
“屬下遵命。”
殿門嘭地合上,雲宓渾身一抖,急忙跪地行禮:“拜見魔尊。”
冰涼堅硬的石磚地上,日光從僅有的兩扇窗戶露進來,斑駁清冷,毫無溫度,寝殿内安靜得連呼吸都成了罪過。
雲宓拽緊袖口,壓下恐懼偷偷瞄向床帳那頭,隻收獲了一道輕蔑的冷笑。
她連忙低頭趴下,不敢再動作半分。
祁天祝掀開床帳一角,甩出影像咬牙忿忿:“你拿走本尊頭發就為做此等下流之物?”
雲宓聞聲擡頭,見自己做的土味視頻已然成了衆仙的打卡成就,心中恐懼漸消甚至還有些高興。
她果然沒抓錯仙家的痛點,以後教學時隻要多在這方面下功夫,肯定能早早治好魔尊解開血契,重獲自由!
雲宓越想越開心,嘴角無聲上揚了好幾度。
“你如此污蔑本尊,還有心思笑?”
沙啞的怒吼萦繞在殿内,雲宓倏地收起笑容,規規矩矩叩首應道:“魔尊息怒,我這是在為魔尊高興,有這麼多仙子慕名而來,魔尊的病定能很快治好。”
“而且當初您自己也答應要為學院做宣傳,如今您隻用幾根頭發就順利把他們引來了,魔尊真厲害!”
她還敢提頭發?祁天祝氣悶不已,脫口斥道:“本尊并未應允你将頭發做成那等下流之物!”
雲宓聞言默了默,魔尊這是和頭發較上勁了,若是順着他解釋自己的處境隻會更糟。
沉思片刻後,她鼓起勇氣擡頭反問:“魔尊的意思是,我可以用您的頭發做别的事?”
意料之外的回答讓祁天祝鳳眸一怔,腦海裡當即蹦出父母結發的場景,羅刹面具下的臉也莫名開始發燙。
沉默再次籠罩寝殿裹得雲宓喘不過氣,就在她快撐不住時,床榻上傳出一道低呵:“将本尊的頭發還來,否則現在就叫你神魂俱滅!”
“魔尊放心,您的頭發全都做成了影像,待三日後報名結束,它們自會消散。”
雲宓望向羅刹面具,讨好道:“我這都是為了給您治病才出此下策,何況我收集的是您枕上的落發,隻有昨晚拔過您兩根頭發。畢竟您身體虛弱導緻落發沒有絲毫魔氣,為了讓仙子們相信影像,隻能小小犧牲一下了。”
祁天祝越聽越怒,歪頭瞪着她冷斥道:“你這小仙,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