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避開了,可能會被捅個對穿。
很顯然,這裡不是久留之地。
她必須快點走出這個詭異的林子。
依蔓不敢再用清輝的靈石,換了一塊蒼巍的扔到那顆樹旁邊,随便挑了個方向快步走起來。
橫生的枝桠如同箭矢,射向這個誤入林中的旅人。
依蔓不敢再用水盾,怕法力耗空,隻是徒勞地奔跑着。
幸好,那些樹總是在她跑過去之後才露出危險而兇惡的爪牙。
依蔓跑了很久,才後知後覺地感到了冷。
她握向那塊被她做成吊墜挂在胸前的黑色石頭,才發覺其上的溫度已經完全消失。
而現在,已經來不及停下來在自己的衣服上畫一個炎熾法陣了。
隻能不停地往前跑。
白雪之中,她漸漸迷失了方向。
寒意從四肢百骸侵襲而來,依蔓停下來喘了口氣,捏碎了一塊炎熾靈石,這才稍微好受了一點。
她停下來的那一刻,有又一根枝桠朝着她的心口直刺而來,她連忙向旁邊一閃,這才險險避過。
然而這一閃讓她失去了平衡,一個踉跄,直接跌倒在地。
依蔓用手撐住冰冷的地面,剛想站起來,又不得不狼狽地打了個滾才避開了下一根樹枝。
這樣不行的,她想。
就算她不被凍死,體力也遲早會被耗空,到時候也是隻能等死。
這個林子難道隻有殺機毫無生還可能嗎……
明明在記錄中,幾乎所有來過未行山脈的旅人,無論法術如何,最終都完好無損地出來了,所以她才敢賭一把,獨自前來。
這種殺機太強的法陣,不應該出現的。
依蔓避過了又一根樹枝,依然沒能站起來。
如果她是炎熾法系的,至少能燒樹,如果是風間的,至少能浮在半空不至于這麼狼狽。
但是,凝水……
她腦海裡忽然靈光一現。
不,不對。
凝水明明應該是這種氣候下最有利的法系。
現下,她的身下是層層的冰雪,可以直接開出一塊空間讓她置身于其中。
依蔓召起凝水之力,堅實的冰雪慢慢朝她敞開了懷抱。
可惜,這種法術需要的法力本來就很多,而她還得小心避開樹枝,不能完全集中注意力施法。
隻差最後一點了,可法力已經幾乎耗空。
她咬着牙,想強行透支法力,卻忽然感受到劇烈的頭疼。
依蔓強行把自己的注意力從那鑽心的痛中移開,又躲避了一根樹枝,但黑暗還是漸漸侵襲了她的意識。
恍惚中,她聽見有人用很熟悉的聲音喊她的名字。
“依蔓,依蔓。别睡了。”
這是在家裡嗎?
母親居然親自喊她起床嗎?
她開心極了,在夢中露出一個微笑,慢慢睜開了眼。
眼前并沒有那個華貴威嚴的婦人,隻有一個黑發的少女正低頭看着她。
依蔓的注意力立刻被少女的那雙眼睛吸引。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顔色的眼眸。
過分淺而顯得迷蒙的黃色,就像暗夜之中遙遠的星光。
依蔓撐着雪坐起,隻覺得全身上下都充滿了疲憊。
不過此時她卻并沒有感覺到冷。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按向了胸前。
果然,那塊石頭又變熱了。
少女一直面帶某種捉摸不透的笑意打量着她,也不說話。
依蔓看向少女,這才發現少女隻穿了一身白底黑邊的單衣,并沒有多餘的裝飾。那敞開的領口和暴露在外的手臂都使這一身打扮在寒夜的雪林中無比違和。
少女身背銀色的長弓,此刻正赤腳踩在一根樹枝上,背後便是繁星閃爍的夜空。
“喲,我看到了什麼?”少女忽然歪了一下頭,饒有興緻地說道。
她說話的時候,左眼角邊的皮膚忽然浮起了淺黃色的繁複紋路。
依蔓知道什麼種族的皮膚上才會出現這種帶着法力的紋路。
這是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