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初陽低垂眼睫:“也是有緣。”
他目光流轉的時候,依蔓又看見了那絲若有若無的藍。
四人一起繞着村子外圍轉了一圈之後,依蔓在村口站定。
不遠處就是村長的家,用竹籬笆圍起的小院。
夕陽下,緊閉的門扉顯得格外陳舊。
赤暮村結界的情況依然和她離開的時候一樣糟糕,而且因為今天并不是新月,所以力量比她離開的時候更強了。
就這麼單純地查看确實沒有什麼效果,而她還有一些關于結界的猜想要和南宮逸讨論。
不過現在,還有另一件事。
她對南宮逸說:“我想去一趟後山。”
聞言,晏初陽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眼睫。
南宮逸颔首:“那便走吧。”
“我一個人。”
“不行。”南宮逸立刻否決。
“放心,我不會走,”她說,“我是要回家的。之前在阜清關的時候找衛兵的長官也是想問他阡靈衛有沒有到,隻是沒想到你當時正巧也在她的長官那裡。再說,我的行囊還在你那裡。”
南宮逸思慮一會,道:“我在這裡等你。小心些,快去快回。”
這便是同意了。
依蔓選擇了最近的路,直接從赤暮村穿過,村後就是後山。
路過村中間的時候,她稍微停了停腳步。
幾個月前在這裡畫過的法陣居然還在,周圍還有一些歪歪扭扭的法陣塗鴉。
似乎是那些孩子們的傑作。
隻可惜現在快要到日落時分,村民們應是都回了自己的屋子,她一個人都沒有碰到。
她看了一會,隻分辨出其中一個畫得随意而散漫的應該是她以前教給薛硯的炎暖陣,其餘的比起正常的法陣團,更像是各種不規則圖形的組合。
估計是随便畫的。
她搖搖頭,繼續向前走。
上一次來赤暮村的後山,似乎也是這個時間點,似乎也是為了找同一個人。
夕陽的餘晖照在被火焚燒過的小徑上,她一步步走着,卻忽然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
依蔓回過頭。
薛硯站在她身後,咧嘴朝她笑。
“太好了,那個讨厭的家夥不在。”
依蔓見他神色一如往常,便放松了下來:“你說南宮大哥?他人很好的。”
“完全看不出來,”薛硯撇嘴,很随意地靠在了路邊的一棵樹上,“不說這個,你是來找我的?”
“嗯,”依蔓說,“你知道我會來後山?”
“這我哪能知道,”薛硯笑得露出兩顆虎牙,“我就是來找我娘的,所以很巧啊。”
“确實很巧,”她點頭,又問,“你把玉牌送到郡城之後,他們有沒有難為你……”
雖然她面色如常,但分明是極為關切。
薛硯一擡下巴:“我這麼厲害,誰敢難為我?”
“哦?”依蔓表示很懷疑。
“完全不用擔心,”他豪氣地一揮手,“再說了,有依大小姐的玉牌在,那些郡裡的誰敢難為我?”
依蔓又小心翼翼地問:“那……阡羽城的呢?”
薛硯頗為自得:“炎熾城的那群家夥強烈要求我加入,老子……咳,我是這種召之即來的人嗎?”
“……”
“不是我說啊,阡羽城的人法術天賦也就一般般嘛,為什麼傳得神乎其神的樣子。”
依蔓扶額:“那是你法術天賦太強了……”
薛硯攤手:“所以我說的也沒錯。”
“對了,這塊石頭,”依蔓把薛硯送給她的石頭從衣襟裡拿了出來,“為什麼功效這麼強?”
“你還做了個吊墜?”
依蔓點頭:“嗯,不然不好帶。這個到底是什麼原理?我想研究一下。”
“這個不能說,”他說,“這可是家傳獨門秘方。”
“不愧是獨門秘方,我去年冬天基本上再也沒感覺冷了。”依蔓給予了高度評價。
他揚起笑容:“那必須,還有别的事想問嗎?”
薛硯說話的時候,眉宇之間既無暴躁,也毫無陰霾,似乎心情很是不錯。
依蔓把石頭收進懷裡,盯着他的眼睛說:“沒有了,你先去看你娘吧,我還有點事。”
薛硯沒動彈:我送你下山吧,天都快黑了,那個什麼阡靈衛大人不擔心你嗎?”
依蔓說:“也可以,你先讓我看看你身後……”
少年的臉色瞬間陰沉。
“被你看出來了。”
他讓了兩步,而身後那原本完好無損的樹幹已經出現了焦黑。
那是炎熾之力燒灼的痕迹,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