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過來!”梨蘿滿頭青絲散亂,半身浴血。
她有恃無恐地地将一個纖弱女子鉗制在自己懷裡,手中鋒利的軟劍抵在那女子的脖頸上,再進一分就是血濺當場。
南宮逸焦急萬分,幾欲上前,卻隻能站在原地擡手示意阡靈衛們不要妄動。
皓榮和冉松也在這些阡靈衛中。
依蔓幾人匆匆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情景。
依舊是那個熟悉的池子,依舊是那棵熟悉的梨樹。
劍拔弩張。
在阡靈衛的包圍圈中,那些家丁打扮的人橫七豎八倒了一地,唯有梨蘿孤注一擲地負隅頑抗,甚至挾持了一個人質。
被作為人質的女子卻異常鎮定。
在這生死之隙,她絲毫沒有畏懼,反而朝南宮逸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依蔓怔怔道:“慕容姐……”
那女子便微微眯了眯棕褐色的眸子,也朝依蔓笑了一下。
她有一頭色澤很淺的頭發,與其說是灰色,不如說是銀色。
像月光。
薛硯小聲問她:“這就是那個什麼清輝聖法師?”
“嗯。”依蔓點頭。
慕容家的二小姐,阡羽清輝城當代最傑出的的聖法師,也是……母親最屬意的下任城主人選。
此時,梨蘿似乎已經在精神崩潰的邊緣,又把劍往慕容惜若的脖子上面壓了壓:“笑什麼笑,你還很得意?”
南宮逸眼睜睜地看着女子白皙纖弱的脖子上被劃了一道血痕,連忙道:“你要什麼條件?”
“放我走。”梨蘿說。
依蔓遍尋四周,也沒找到封源的身影。
難道那個坐輪椅的男子也是虛構的?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此時,南宮逸已經不假思索地答應了:“好,放你走,你先放人。”
梨蘿嬌笑一聲:“你當我傻?你們所有人都不要動,等我到了安全的位置,自然會放人。”
“衛長大人,這……”有一個阡靈衛不禁出了聲,好像想要說什麼。
南宮逸很快做了決定:“可以,但你必須保證她的安全。”
“哈哈,”梨蘿嬌媚地笑了兩聲,卻又驟然冷下臉,“你們還不讓開?”
南宮逸一揮手,阡靈衛便讓出了一條道。
梨蘿稍微放松了些,鉗制着慕容惜若想往那個方向走。
薛硯一皺眉:“這就放跑……”
他的話停在那裡。
梨蘿腳下的土地忽然裂了一個口子,她毫無防備地向裂縫中跌去。
旁邊的阡靈衛早有準備,連忙上前去拉慕容惜若。南宮逸也朝那個方向奔去。
依蔓站在原地,終于松了口氣。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梨蘿會被這蒼巍的法術吞沒,斜刺裡忽然伸出一條粗長的藤蔓,将梨蘿卷走,安放在了安全的位置。
梨蘿絲毫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隻回頭望去。
一個病弱的男子坐着輪椅出現池塘另一邊曲折的回廊中。
“你怎麼還沒走!”
梨蘿的神情終于有了些微的恐慌。
“傻姑娘。”封源歎息着說。
周圍的法術力量蠢蠢欲動,所有阡靈衛都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我來贖罪,”封源病氣沉沉的臉上依然帶着一如既往的微笑,“錯都在我。我奢求更強的法術力量,不惜控制院中的梨花妖,強逼她從生人血肉中汲取力量,供我修煉……”
“别說了!”
梨蘿“哐當”一聲扔掉了手中的劍,直接跪了下來。
南宮逸小心地攙扶着慕容惜若,仍舊闆着臉。
滿樹的梨花盛放又衰敗,落下的花瓣蒼白又脆弱。
她神色慘然:“大人明鑒。他隻是中了我的幻術,以為自己愛上我了,一心想幫我頂罪而已。”
“蘿蘿……”
梨蘿仰起頭,理了理鬓發,小心地把頭上的梨花簪抽出來,重新仔細挽了發才又插回去。
“我修行多年未成正果,急于求成,一念之差走上邪道,又施法蠱惑鎮長家的公子捕捉女子為我用。”
封源急忙道:“明明是……”
“閉嘴!”梨蘿決然道,“一切都是我做的,和他沒有分毫關系。”
“感人,真感人,好一對鰜蝶情深的情侶,”一片凝滞的氣氛中,阡容澤拍了拍掌,“既然這樣,你們就一起死吧”
薛硯撇了撇嘴,手中的火已經形成了刀的形狀。
慕容惜若緩緩道:“據我所知,這位妖族殘害了大量人族女子用于修煉邪術,而這位公子不僅窩藏妖族,還助纣為虐……”
南宮逸剛想說什麼,依蔓卻忽然道:“小心!”
滿樹的梨花開成血紅。
梨蘿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卻斷斷續續地堅持道:“你能不能聽我一次,就這一次……快走……”
離得近的阡靈衛慌忙對她發起了攻擊,卻好像在攻擊什麼虛影一般,沒有任何效果。
封源的面容隐沒在迷離的霧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