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的心魔,慣會示弱蠱惑人心。
可當秦栀手掌覆在小腹墟鼎時,感受着從前洶湧的内力如今僅剩堪堪一柸,又不得不信一信系統的鬼話。
“真該死!”
她太久沒嘗過平庸的滋味了。
秦栀雖出生在百川邊境的小漁村,卻祖墳冒青煙出了她這麼個天才,在身邊玩伴們覺醒的本命靈獸不是小雞便是麻雀時,秦栀八歲生辰那日,血月當空,雷雲滾動,她意外引雷入體,本命靈獸也從小山雀異化成了绯月雷雀,覺醒了一雙極其炫目的湛藍翅羽。
在雷屬性的加持下,顯得十分美麗又強大。
後來,家人傾盡三代家财送她去扶桑山修行,如今過去十七載有餘,她早已承繼先賢衣缽,成了扶桑山一峰之主。
閉塞三年,得了修為倒退、身中奇毒的壞消息。
若系統所言不虛,宿主毒發,棄了秦栀的軀殼,方有秦栀蘇醒重臨世間的契機,可這也意味着她必須在一個月内找到合歡散的解藥,她可沒有宿主金蟬脫殼的本事。
秦栀心中煩悶,肆意地踏風而前,直到被深林中的一處喧鬧吸引了注意。
月亮被烏雲遮擋,深林裡望不見一絲光亮,劇烈的喘息聲萦繞在耳側,身後則是緊追不舍的屠刀。
車夫一雙眼不知何時變成青黃色,後腦鑽出幾縷灰狼毛發,他握着一把古銅色開山斧不斷劈開擋路的枯枝,上面镌刻着的晦澀符文來回閃動,隐隐蘊含着巨大的能量,斧把的布條随風飄起,顯現出兩個字來:狼三。
少年被他夾在腋下,劇烈的步伐讓他有些作嘔,忙不疊推了推車夫的腰腹:“狼先生,您慢些,我要吐了!”
幺娘趴在梁則背上,此刻心髒怦怦,強忍着害怕顫聲道:“先忍一忍,離開這座山就好。”
可越過身前一團矮樹時,幾人忽然止住了腳步。
少年仰起頭好奇望去,眼前竟是黑壓壓的一片山匪,有持刀的有握斧的,各個身披皮草、頭戴貂帽,步步逼近。
“跑啊,怎麼不跑了?”
四人回頭,同樣是一幹山匪追了上來,兩隊人馬以合圍之勢将他們包了餃子。
靈獸附體狀态下的修士面部會浮現道道金紋,紋路越多、越複雜細緻,便代表實力越強,可若是修為跨過靈師八階,便能做到隐匿獸形和金紋,叫人捉摸不透真實的水平。
領頭的那個面上浮現出三道金紋,顯然是靈師三階的水平,若單獨應戰,四階的梁則必然碾壓對手,可對方這麼多人,他還帶着兩位手無縛雞之力的貴人……
“該死!”梁則低罵一聲,幺娘見此情形也不敢多說什麼,生怕觸怒了他,隻能緊緊将少年護在懷裡。
衆山匪一擁而上攻向梁則和狼三,幺娘護着少年驚惶失措地閃躲,豈料對方一眼看出三人皆在護着那少年。
為首的山匪勾起唇陰險地笑了笑,下一瞬少年雙腳打滑,被山匪事先放置的陷阱套住腳踝硬拽了過去,幺娘無甚氣力阻擋不及,隻能眼睜睜看着少年被擒。
“梁大人快救救他!”
梁則肩膀中了一劍,有些不悅地甩開了幺娘的手,不應聲。
幺娘愣住,心中惴惴,“梁大人?”
對面山匪頭子倒是率先開了口:“真沒勁,他的意思是這小子沒用,讓我們快些殺了!”
說着便把獸化的狐爪架在了少年脖子上,鋒銳如刀的利爪頃刻間在少年脖頸刻下血絲。
“不要!别殺他,你們要錢便給你們錢!放了他!——梁大人,幺娘求您了!”幺娘哭得梨花帶雨,一扭腰斜斜跪在梁則腳邊,将柔弱美人一角發揮得淋漓盡緻。
可他們被三四十個山匪團團圍住,其中不乏有修為的靈師,哪怕是梁則都不敢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更何況還有帶着兩個拖油瓶。
梁則狠心地抽回衣擺,與狼三對視一眼,顯然是要逃了。
如今已是南诏邊境,距離百川不過十數裡之遙,小赤王橫豎鬥不過攝政王,赤霄家也要完了,大不了棄了南诏暗衛統領的職務,去百川讨個差事。
山匪所到之處劫财劫色,幺娘就算不死怕是也難以保全清白,屆時應當再無顔面回到南诏,便不會有人記得今日之事。
于是他迅速扯下幺娘腰間玉佩,那是屬于南诏王室的信物,附耳輕聲道:“對不住了。”
旋即一腳将幺娘踹向山匪的方向,轉身逃遁,可就在此時一股強烈的威壓降下,衆人皆是心髒漏跳了半分。
“飒!——”
風聲卷着雪水席卷四方,逼得衆人後退幾步,一柄三尺青鋒長劍直直插在兩隊人馬之間,随着爽朗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衆人又驚又疑地上下張望,似是想找出這裝神弄鬼之人。
“什麼人?!連真面目都不敢露嗎?”山匪頭子吓得釋放出本命靈獸閃電魔狐來,噼裡啪啦的雷電萦繞在刀背上,大刀橫在身前,來回踱步。
清朗冷傲的女聲随風傳來。
“在姑奶奶面前也敢玩雷,你算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