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領導的紙筒打下來的前一刻,李琢光緊急往旁邊退了半步:“因為我發現您的櫃子好像變異了。”
領導的動作頓了一下,狐疑地看向房間裡的櫃子。
李琢光的倒影似乎不再出現任何異常。
領導搖頭:“目前為止沒有死物變異的前例,而且——”她指指門邊的輻射檢測儀,“檢測儀沒有異常,你死心吧,乖乖給我解釋。”
李琢光将手裡的文件遞到領導面前,更近的距離讓她看清領導胸牌上名字是「椿好」。
一個很熟悉的名字,她在哪兒見過呢?
那個照片牆?嗯……沒有。
她說:“椿總,我不知道您有沒有讀過這份文件。”
椿好挑起半邊眉毛,從鼻子裡歎出好大一口氣:“這是三級機密,私自閱讀是要開除的。你有和别人說過嗎?”
李琢光:“……”
李琢光:“沒有,但是——”
但是她又不是真的這裡的實驗人員。
椿好恨鐵不成鋼地用手裡的扁紙筒打了李琢光的後腦勺一下,看着用了狠勁,實則更像摸了摸小貓的腦袋。
“你什麼時候才能成熟一點,啊?”
她略顯煩躁地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我不能帶你一輩子,李琢光,在這個時代隻有才能是不能當飯吃的!”
這句話多麼耳熟。
在夜燈輻射發生前,李琢光不知道聽過多少人說過多少次,她從來不當回事,因為她自恃才能已超越需要穩重處事的界限。
直到夜燈輻射,她的世界一夜之間崩塌,才終于真正明白這句話。
她低下頭,像一頭被順毛伏地的老虎:“抱歉,但我還是想說——”
“行了,東西給我。”椿好微不可察地翻了個白眼,從李琢光手中奪過文件翻起來。
越看她越是心驚,掠過最後幾頁空白,她複雜的目光落在辦公室唯一一個櫃子上。
幾息後,她略有顫抖的聲音響起:“若是死物變異不會有輻射波動,我憑什麼确定這裡隻有一個櫃子變異了?”
按理說李琢光該安撫椿好的,因為她在廢棄的研究所裡隻發現了一個死物異種。
但誰又能确定,廢棄的研究所不是一個巨大的羅馬鬥獸場,所有死物異種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中決一死戰,吞并到最後隻剩一個呢。
而且……她目前還沒搞懂幻境前搖中幾個怪物分别代表什麼。
李琢光默了默,實話實說:“确實不行,但目前暫無其她家具或儀器變異異象。”
“異象?”椿好捕捉到關鍵詞,“所以你看到我的櫃子有異象?什麼異象?”
“我在玻璃上的倒影沖我笑。”李琢光指着自己的倒影,“但是你一走過來就不見了。”
她現場編胡話:“我經常會看到類似的影像,但我之前一直以為是我沒睡醒,直到看到這份文件後,我才明白原來不是我的錯覺。”
她垂下眸子開始裝可憐:“因為實驗沒有後續,所以我也知道上面對這實驗的态度是什麼,就不敢來報告。
“這兩天我一直睡不好覺,做噩夢夢見我的床也變異了。”
大概是被李琢光的情緒感染,椿好想靠在桌子上的動作生硬地轉了個方向。
她清清嗓子掩飾尴尬:“不過這就麻煩了,先不說上面封存卻不銷毀的原因是什麼,拿着這東西出去說,沒人會相信。”
“那我們偷偷排查呢?”李琢光提議,手上熟練地為椿好倒了一杯熱茶,“比如,先從研究所裡有幾個這樣的櫃子開始。”
椿好有些詫異地接過杯子,像頭一天認識一樣上下打量李琢光:“你沒給我下毒吧?”
李琢光:“……沒有,您放心。”
椿好的唇畔抵着杯沿,她似是在回憶,也似是在斟酌李琢光的方法是否可行。
“這個櫃子是統一訂購的,每個辦公室裡都有一到三個,檔案室裡有五十多個,一個人排查不現實。”
李琢光沒有異能,武器都不見了,她無法隻靠自己打破空間。失去了終端,她也無法向真正的芮禮傳遞坐标信息。
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有種打遊戲做主線任務的感覺。
“還有一個辦法。”李琢光一隻手摩挲着下巴。
椿好喝了一口熱茶,發現溫度剛好時,對李琢光的印象又拔高了一層:“說。”
李琢光目光稍凝:“我們把這個事情鬧大,類似于六十二号實驗室鬧鬼的傳聞,制造幾個目擊證人以及受害者,最好是說話有份量的……
“鬧到人盡皆知,她們就不得不管了。”
李琢光對這裡沒有任何歸屬感,她甚至都不覺得自己身邊的實驗員是活人,所以說起這些來也毫無心理壓力。
而她平淡的語氣聽在椿好耳朵裡簡直宛如驚雷。
女人呼吸一窒,張嘴就要訓人,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李琢光的方法确實是現下最便捷、快速的了。
見女人面露掙紮與猶豫,李琢光就知道此事可行。
她循循善誘:“而且如果死物變異真的存在不止一個,那麼鬧鬼的傳聞說不定一直有,隻是被鎮壓着。”
她上身前傾:“椿總,您帶了我這麼久一定知道,我有分寸的。
“若是事情敗露,我會承擔所有責任。”
椿好轉頭望向窗外,空中的兩顆共軌行星像是一雙注視着蒼生的溫柔眼眸,更遠處的恒星穩定地提供着光源。
宇宙就這樣靜谧地擁抱着每一個看向它的生命。
“這時候說這些……”椿好的眼尾染上一抹無奈的微紅,“在我把你從焚化爐的隊伍裡揪出來的時候,我們兩個就徹底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