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琢光心下劇震。
她沒有異能,無法理解異能者口中玄乎的異能原理,也無法像她們那樣理所當然地知道某種異能是否合理。
她隻能把一切都想成可能的,死記硬背等級之間的差異。
所以她很快給這張照片找了個合理的原理。
——由于照片中有一個人正是她所扮演的角色,為了讓她有更多的代入感,所以幻境異種讀取了她的記憶,将另一個人篡改成她有着相同關系的芮禮。
什麼關系呢?手下小組裡的副組長,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
随即,她注意到三人胸口挂着一個胸牌,胸牌上刻着幾個大字。
她下意識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按在照片上做了個放大的手勢。
李琢光:“……”
她有點被自己無語到了。
她轉而翻閱着剩下的相片。
膠卷曝光的水平并不穩定,有十分清晰的,也有和李琢光操作出來的成品差不多的。
這些照片似乎可以串聯起來組合成「李琢光」的一生。
從考入大學開始,上課、社團活動、休息、圖書館通宵、考試前臨時抱佛腳……
中間還有考上研究生和博士的照片,日常照也挺好區分的,學曆越高越憔悴。
照片很像是關系親密的友人拍攝的,有些明顯是抓拍,有些角度很奇怪。
看着這些生動的照片,李琢光仿佛就能看到「李琢光」的大學十二年。
算算時間,看在追查她的那些人還想不到、不習慣使用異能的狀态,現在應該是夜燈輻射剛發生,大家沒有太接受異能的時候。
所以也就是……
四十年前的事。
那時候她剛從大學畢業不久,還沒來得及伸展抱負就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擊得失去信心。
這時候,「李琢光」已經讀完博士,進入工作——呃,六年?
最後一張相片上,「李琢光」興奮地向鏡頭展示她連續五年被評為三好員工的獎狀。
李琢光本人是從工作第二年開始獲得三好員工的,假設她可以把自己的經曆完全代入,那麼「李琢光」應該也是。
這樣算下來,「李琢光」比她大了約摸十三歲。
李琢光把拿出來的一疊照片都看完,本來還想着從裡面找一些關于六十二号實驗室的線索,結果原來這密室是「李琢光」的秘密基地。
罪過。
李琢光又跑了幾趟,把剩下的膠卷都沖洗出來,後來幹脆直接拖着箱子出來,一張一張查看相片。
由她沖洗的部分幾乎都是「李琢光」、「芮禮」以及椿好的照片,在箱子裡的部分倒是有幾張拍到了實驗室的一角。
千年以前的膠卷沒有觸摸放大功能,李琢光隻能把那幾張疑似的收進口袋裡。
科技落後就是這麼麻煩!
她在心裡嘟囔着,把箱子都物歸原位,關上暗門,再踩亂地上的痕迹。
在雜物間内等到天黑,估摸着到了下班時間,門下縫中透進來的走廊燈光也滅了。
李琢光打開房門,見四周無人看守,也正好沒有人經過,她順利溜了出去。
椿好給過她研究所平面圖,加上她為了搬運廢棄儀器走過很多遍,記下布局并不困難。
她格外注意了攝像頭,不知是不是在幻境中的原因,竟然沒有被修好。
太順利了,順利到她覺得有陷阱在前面等着她。
研究員們大多都下班了,隻剩每個實驗室裡留下的一兩名值班人員。
黑暗的走廊裡隻有緊急出口的燈以及實驗室玻璃透出的光亮穩定地提供光源。
她從實驗室門前的桌子上順走一張口罩戴上,下一個轉角處就遇見正準備回宿舍的研究員。
她們本來在低聲讨論她早晨的壯舉,一看到有人靠近又立刻假裝沒事人一樣聊起别的話題。
李琢光藏在口罩下的嘴巴微微勾起。
果然有很多人曾見過、聽過六十二号實驗室的「傳說」,甚至也許深受其害。
但礙于嚴厲管理,不敢宣之于口。
她們現在隻缺一個出頭鳥。
李琢光就是這個出頭鳥。
很快,她就找到了六十二号實驗室,實驗室沒有被廢棄,根據門口的牌子,它們仍負責一些基礎地質檢測。
她透過門上開的小窗看到實驗室中有一名研究員值班,此時正一邊吃飯一邊在終端的虛拟屏幕上看直播。
*
這是小張連續值班的第三天。
本來她該和同事交接,不過這幾天同事家裡有事,和她換了下周的班次。
同事神神叨叨地囑咐她晚上準備一些防身的武器,她不太明白為什麼需要防身,但還是聽話地在身邊放了一些刀具,順便還能用來切水果。
她的異能是尖刺化,現在大衆對異能的态度并不友善,認為使用異能會加速失去理智的速度,她也不例外。
她做完一輪觀察記錄後,便坐回原位,補起喜歡的主播重播。
研究所的夜裡安靜得如同一片虛無,小張含着一口菠蘿,緊張地回頭,調低了視頻音量。
今天格外不一樣,小張說不出哪裡不一樣,也許是早晨那個瘋子提了些關于六十二号實驗室的東西。
信那個幹什麼?她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用力眨了眨眼睛,她努力将精神集中在眼前的視頻裡。
過了半分鐘,她又把音量調低了一點。
好像有人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