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打不死,她也隻有這一把武器了。
根據李琢光的指示,昙起雲放出一個與他等身高的僞人傀儡。
在磕磕絆絆地複制出李琢光的面容與身體後,它雙腿與身體扭成一道麻花,盡力自然地向昙起雲指示的方向走去。
玻璃上的倒影沒有僞人。
那個櫃子并無動靜,安靜到讓李琢光都快以為它的移動真是自己的錯覺。
僞人的動作沒有任何停頓,而櫃子也像是完全不存在似的,讓它步子穩穩地落在櫃子裡面。
它仍在走,而被撥開的鐵門在幾息後合攏,包裹住它的小腿。
鐵色順着小腿蔓延而上,而僞人依然無所感的模樣,僵硬地邁出另一條腿。
下一秒,以僞人小腿為開口,櫃子猛地張開一張金屬大口,光滑的内側爆出無數密密麻麻的尖銳牙齒。
昙起雲渾身冷顫一下,而早已端好槍瞄準的李琢光幹脆利落地扣下扳機。
加大的黑色子彈猶如一條巨龍破空而出,隻是瞬霎便擦過僞人的手臂,正中金屬大口的正中心。
那子彈穿過櫃子時發出撕心裂肺的割裂與火藥燒灼聲,而後毫無預兆地當場炸開。
昙起雲往後跳了兩步,躲開因被炸飛而突然出現的金屬碎片,滿眼驚恐地瘋狂對李琢光打手勢。
「哪兒來的啊!」
他的手速快到像結印,但李琢光隻是平淡地掃了他一眼,未置一詞。
煙霧散盡,僞人傀儡躺倒在地上死生不知,而櫃子中間多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李琢光耳邊響起一種低沉卻高頻的雜音,她身邊的昙起雲幾乎是立刻痛苦地彎下腰,膝蓋打着顫,很快就一軟跪倒下去。
耳機裡芮禮高聲而急促地喊了一聲什麼,李琢光沒有聽清。
她半蹲下去查看昙起雲的狀态,将他翻過一面來,就見他臉漲得通紅,雙眸被紅血絲充斥,虹膜都染上血色。
他一張嘴,口中就溢出血沫。
李琢光将他推到一邊,讓他自己就着力氣滾遠。
她一直用餘光注意着櫃子,因此在櫃子吐來兩根金屬尖錐時,她馬上旋身,手臂上金屬化模塊啟動,尖錐與手臂相撞,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
李琢光隻覺得雙手發麻,然而根據護目鏡上的數據測算,方才的速度和重量都無法帶來如此大的力氣。
然而手臂上的麻意不減反升,她趕緊關閉金屬化模塊。
像是悶久了的肌膚終于透到氣,手上的感知這才逐漸恢複。
她舉起槍瞄準對方。
琥珀色的眸子專注地盯着櫃子上方的一點,周遭景象逐漸變得模糊而遠去。
金屬大口鼓動着,如同蜘蛛網般的紋路在破洞邊緣編織,似在自愈。
随後,它又張開嘴巴,幾顆牙齒似的尖錐被它吐過來。
這一切落在李琢光眼中全數放慢速度,她扣動扳機,在快速而細微地調整方向後,再次扣了一下。
子彈精準地從那幾隻尖錐中穿過,凜冽氣流避停尖錐往下聚攏,觸碰到後到達的子彈尖,瞬間炸開,登時碎片橫飛,下一秒,又傳來一聲爆炸聲。
李琢光就地一滾躲過碎片,就勢趴到昙起雲身側,替他擋去飛濺來的碎片。
昙起雲的目光動了動,仿佛用了十一分力氣才移向李琢光防護服上那被劃開的一道小口子上。
“别……”
他想說什麼,但是李琢光完全沒理他,飛快地翻身站起,重新端好槍,瞄準塵土中央。
密集的塵土完全遮蓋,那已有神智的櫃子似乎并不想要塵土消散,而需要以此遮蓋。
她找了幾個大塊的碎片遮住昙起雲,繃緊神經,悶頭沖進塵土之中。
前方傳來呼嘯飛射聲,李琢光瞬息間判斷好來物的位置與方向,側身躲過。
她小心謹慎地從旁繞過。
又是幾聲劈空嘶嘯,但方向完全相反,最終釘上了牆壁。
李琢光聽着櫃子發射尖錐的聲音判斷位置,放輕腳步摸到櫃子背後,對着那模糊的輪廓擡起槍口。
“砰——”
離爆炸點太近,李琢光有些耳鳴與恍惚,扶着牆站穩。
眼前的迷霧散了幹淨,碎片被炸得四散,地上隻殘留一塊邊緣燒焦的金屬片。
李琢光走上前。
她其實也不太确定這如何才算死了,便從槍裡退出兩枚子彈,擺在金屬片旁邊,先去将昙起雲背回車上再說。
她小心背起昙起雲,男人臉色似乎緩了一些,有力氣環住李琢光的脖頸了。
到了車上,駕駛座的門半開,陳戊半跪在地上喘氣。
李琢光先把昙起雲放到後座,再扶起陳戊,讓他一起坐到後排。
觀千劍靠在副駕駛座位上閉目養神,會回應李琢光,看起來狀态最好。
她又匆匆回去撿起子彈和金屬片,在某一間實驗室裡發現了渾身冷汗的柳一,以及他都快失去意識了還是沒松開觸手裡抓着的、有黃色眼睛的怪物。
“我真的沒有用異能。”柳一有氣無力地解釋,“相信我。”
“我知道,你先别說話。”她扶着柳一出去。
丁檸的異能不是完全掌控異能,她才是那個幻境異種。
她說了很多秘密,李琢光需要把人情還給她。
把丁檸帶回去,打一個她仍有理智、還知道研究所秘密的報告,就是她在職責内能為丁檸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她開着車回到飛船,打開飛船門後,再一個個把人抱進飛船。
聽到動靜,芮禮也出來了。
李琢光把人都帶進來關上飛船門,回頭看到芮禮坐在輪椅上,是單薄而蒼白的一捧雪,眼神幹淨而平靜。
丁檸說的話在她耳邊響起。
「我隻想提醒你,小心芮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