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芮禮打斷,葉春女也不再嘗試對李琢光做什麼事,她與二人一起整理地上的書籍,時不時與芮禮聊兩句天。
李琢光把書本整整齊齊地壘成幾堆,看着書本快收拾完畢了,便去修理倒下的書架。
書架也是很古老的鐵質書架,重量非常結實,還沒有顯影功能。
随着書架被扶起,強烈的震顫逐漸減弱。
如果她能穿越到千年前,那時候的圖書館應該就是這樣的。
李琢光一邊收拾一邊想。
她們三人花了些功夫才把這一小片地方收拾完,恢複如初的那一刻,震顫也徹底消失。
陳戊還是沒醒,為了讓他靠着舒服一點,醒來時不至于脖子抽筋,芮禮把魯向明屍體的腹部墊在他腦袋底下。
“過來吧,孩子。”葉春女拍拍膝蓋上不存在的灰塵,徑自走到沙發邊坐下,朝李琢光招招手,讓她們二人一起坐到葉春女旁邊。
李琢光沒坐過去,而是搬了兩個凳子坐到對面去,讓芮禮挨着她坐。
葉春女笑笑,沒介意。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葉春女主動說,取下胸口的胸針,遞到李琢光面前,“孩子,打開看看。”
李琢光接過了胸針,絲毫不懷疑裡面會不會有什麼機關毒針取她性命。
她之前思維局限了。
因為這段時間接收的信息都是死物異種,所以自然而然以為七樓幻境的始作俑者也是死物異種,反而忽略了可能性更大的活人。
這個幻境多半是葉春女創造出來的。
所以葉春女在這裡才無所不能。
無論是讓魯向明連站都站不穩,還是讓李琢光、陳戊不費多少力氣就站穩,再往後輕輕一點就讓陳戊暈倒。
架子倒下所以幻境坍塌大概也是假象。
葉春女的異能是什麼、等級是多少官網都沒有披露,不過看她三百多歲身體還如此硬朗,深蹲起身做得比李琢光還利落,就知道她的等級低不到哪裡去。
但這個推論也有解釋不通的地方。
陳戊給李琢光報備過他上七樓的頻率,在發現這地方以後,他基本天天都來。
葉春女等級再高,每天都開啟一個時長一晚的幻境,就是鐵人也支持不住。
李琢光拿不定主意,小心謹慎總是沒錯的。
她小心地捧着胸針,葉春女手伸過來按下邊上一個小小的按鈕。
精巧的機關彈開,指南針的圓盤裡嚴絲合縫地塑封着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她在「地質研究所」裡見過,挂在暗房晾幹膠卷的繩子上,最清晰的那張照片。
椿好、芮禮,以及她的合照。
李琢光捏着胸針的手指緊了緊,垂下眼睛遮擋住眼底微妙的神色,語氣平淡:“這是什麼?我從來沒拍過這張照片。”
她不太記得芮禮擋住她的視線之前,她和葉春女說過些什麼,也不清楚能不能提起丁檸。
但少說少錯總沒有錯。
葉春女沒有第一時間說話,而是先觑了一眼芮禮,看她并沒有想說話的意思,便維持着慈祥長輩的笑容說:
“既然你忘了,那就别再想起來了。”
她拿過胸針,看着那張照片的眼中含着懷念,手指輕輕摩挲着,随後捏着兩指,将照片放大到隻剩她一人的肖像。
“四十年前,我兩百二十一歲。”
*
她在地質研究所擔任四樓實驗組的組長,相當于圖書館的部門部長,作為一個兩百歲出頭的人,這個成就已經相當惹眼。
她大學專業學的是地質勘探,鳳凰座θ-3709-1的地質研究所就是她親眼看着建立起來的。
在那個複制異種開始複制自己之後,椿好第一時間接過了這一實驗的負責權。
當時是三月份,負責複制異種實驗的研究員鬧過、上書過好多次。
但地質研究所的高層對異種的态度大多都比較積極,可能因為他們自己的異種比較有用,所以對研究員的上書嗤之以鼻。
真正的高層研究員接觸不到,于是葉春女就成了承擔大家怒火的主要攻擊對象。
這個時候,那位幫忙重建新系統的陌生小女孩找上門來了。
——的确是小女孩,芮禮那時候才二十歲出頭,葉春女的年齡是她的十倍。
芮禮如她的名字一樣,眼光銳利毒辣,她看出葉春女也希望叫停實驗,隻是礙于身份桎梏,對上對下兩面不是人。
所以她提議,正好她在更新系統,幹脆把監控更新計劃往後延,搞一出鬧鬼的慘劇,迫使高層叫停計劃。
葉春女知道這事兒不成功便成仁,要是芮禮事情敗露,她絕對是第一個被問責的。
但她沒有絲毫猶豫就同意了。
這個小姑娘的效率和可靠超乎葉春女的預期。
她完成得非常漂亮,一層樓裡少說有二十來個人陸續請了事假或是病假,借由她的異能,監控裡也沒有留下一絲痕迹。
這事實在鬧得太大,為了安撫研究員,迫不得已之下,高層隻能叫停這一實驗,并且給全體四樓研究員放了一周的帶薪假。
過了一個多月,芮禮超額完成系統建設任務離開了。
然而一年後,芮禮又偷偷地回來了。
她告訴葉春女,自己在獵戶座α-10877為她們建設系統時,經常會出現幻覺。
櫃子上的倒影朝自己笑,玻璃上要麼看不到自己的身影,要麼看到一些很奇怪的影像。
她詢問周圍人,得到的答案都是「沒看到」。
就在這個時候,她想到了鳳凰座θ-3709-1的複制異種——櫃子。
于是她換了一種方式,詢問她人是否見過沒有生命的東西也擁有異能,由于她問得太過認真,險些被當成心理出問題了拉去醫療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