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頭痛?”芮禮偏過頭,打了個悠長的哈欠。
李琢光面色凝重地搖頭:“不頭痛。”
這很奇怪。
正常生活的輻射濃度限制是五十,通常一百左右的數據,就會讓李琢光頭痛欲裂。
她猶豫了片刻,大步走到窗前,撥開藤蔓,再一次伸出頭去。
玫瑰色的「太陽」仍高高懸挂在夜空正中央,仿佛它隻是夜空黑暗中的一部分。
芮禮說得對,太違背物理常理了。
就算這顆玫瑰色的「太陽」本身不發光,能在黑暗中清晰地顯示出顔色,肯定也散射了其她恒星的光芒。
但事實上除了路燈的那一圈光暈,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黑暗,區别唯有黑與更黑。
這種異象是意味着什麼死物異種呢?
天空?太陽?大氣層?
猜測一個比一個抽象,一個比一個離譜。
李琢光放下手裡的綠植,揮揮手:“行了,洗洗睡吧,明天再說。”
她看着陳戊在睡眠艙裡閉上眼,艙門合攏,使用者狀态進入深度睡眠,才回到自己的睡眠艙裡。
*
等六人都洗漱好,吃好早飯時,剛好七點。
她們今天八點約了市長。
李琢光定的計劃表都精确到分鐘,哪怕是富裕量。
這時候,宿舍樓裡其她二十部的員工也陸陸續續起床了。
六人走到一樓的廊橋,要往停車場過去,正好撞上栾星。
這回李琢光沒有忘記他的名字,她對每一個可能要有交集的同事都記得很牢。
栾星也一換昨天下午的怨夫樣,落落大方地上前與她們打招呼:“早上好,這麼早就要出去工作嗎?”
“是啊。”李琢光停下腳步,看到他還穿着前台制服,同他客套,“你昨晚值班?辛苦你了。”
不得不說,她是松了一口氣的。
雖然她本身不在意栾星是什麼态度,但他要一直是自己不記得他就好像是什麼大罪的模樣,李琢光還是會感到困擾。
栾星勾唇淺笑,頭頂的燈光映照着狐狸眼中的璀璨光輝,在亮白色的燈光下,更襯得他肌膚勝雪:“不辛苦,這是我應該做的。
“祝你今天任務順利,我的工号是20-G009,有什麼需要直接在公共聯絡網上聯系我就好,我二十四小時在線的。”
“好啊。”李琢光的确很喜歡這種盡職盡責的同事,當下就開心地應了。
柳一原本準備郊遊的好心情瞬間沒了,他臉色刹那間陰沉下去,不善地看着栾星。
對方不動聲色地回了他一個微笑,随後越過六人直接離開。
柳一更生氣了。
李琢光卻無所察覺,帶着幾人走進停車場,找到昨天開來的那輛車,坐穩啟動。
今日大約是因為時間尚早,路上的人明顯多了一些,渾身捂得嚴嚴實實,在銅牆鐵壁之間穿梭。
李琢光因此将車開得慢了一些,副駕駛座上的芮禮盯着路上的行人看了一會兒,突然主動挑起話頭:“诶,你們知道為什麼中心城市大家皮膚這麼脆弱,還不推廣仿生人嗎?”
昙起雲和觀千劍都用「誰把你奪舍了」的眼神看着芮禮。
觀千劍抓着副駕駛靠背,表情浮誇:“你今天好陌生啊芮副隊。”
而昙起雲經不住好奇心,追問道:“所以是為什麼呢?”
芮禮從後視鏡裡掃視過後座的四人,嘴角意味不明地翹了翹,氣定神閑:“因為仿生人被曬壞了要賠錢,牛馬不用。”
迎着二人逐漸驚愕的目光,芮禮嘴角弧度更大,就差直接笑出聲,頗有良心地補充一句:“其實我不知道啊,瞎說的。”
昙起雲将求助的視線投向李琢光:“李隊,這是真的嗎?”
總部在霍聽潮的鐵血手腕直接管轄下,從來不會拖欠工資和加班費,各種福利管夠,導緻從沒在總部以外地方工作的昙起雲完全想象不到萬惡的資本家能惡到什麼程度。
李琢光看了一眼後視鏡:“這有什麼,一會兒去問問市長就知道了呗。”
她控制着方向盤轉向,身後的昙起雲和觀千劍還在叽叽喳喳地猜測有沒有别的可能。
“其實說實話,現在仿生人的價格也沒有很貴吧?”昙起雲來回舔着唇釘上下倒,“我覺得還是和總部的理由一樣,有些工作是仿生人替代哎喲——”
車子急刹車,猝不及防下,往外探着身子的昙起雲蓦地往前一沖,臉狠狠撞在前方的顯示器上,被燙得吱哇亂叫。
芮禮斂眸看他,嘴角噙着嘲諷的笑意:“讓你不系安全帶,摔了吧?”
昙起雲揉着臉頰直起身,剛想讓李琢光主持正義,就看到隊長打開車門下了車。
“咋了?”昙起雲把車窗完全打開,上半身從車窗裡伸出去,伸長脖子看向車前。
李琢光蹲在地上正在看什麼,昙起雲看着看着,就覺得被陽光直射的額頭燙得要命,咬牙撐了三分鐘,才看到李琢光小心橫抱起一個瘦弱的身影。
她走到昙起雲的車窗前,昙起雲立刻打開車門,自己退到第三排,和另兩個男人擠一起去。
李琢光小心地将人放在座位上,柔聲安慰道:“需要藥嗎?”
那人有氣無力地搖搖頭,渾身疼得輕顫,聲音小到隻剩氣聲:“你快上車吧……别、别曬太……久……”
李琢光點點頭,關上車門,從駕駛座上了車,旁邊的觀千劍幫忙拉起窗簾。
“我們先去醫院,芮禮,一會兒你陪着TA就醫。”
二人在後視鏡裡對視一眼,不需任何累贅的言語,芮禮就明白了李琢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