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緻說的不準确,他跟那個孩子的情況隻有一點點相似。
那個孩子至死都沒有掙脫父母的掌控,而他選擇了跳出束縛。
在祁愈步入青春期之後,他受夠了父母窒息般的掌控與道德束縛。
他沉溺在叛逆之中,且一發不可收拾。
父母逐漸對他失望,他們的家庭在很早之前就出現分崩離析的迹象,祁愈點燃了引線。
父母離婚,分别有了各自的家庭,祁愈被從前最重視他的父母抛棄了,也解脫了。
“祁副隊長,你曾經有想過吧,如果父母消失就好了。”林緻的聲音如同惡魔低語,鑽入祁愈的耳朵,纏繞住了祁愈此刻脆弱敏感的神經。
“你應該希望自己被污染物寄生吧,那樣就不用受道德譴責,讓異種代替你殺了束縛你的罪魁禍首們!”
祁愈雙目赤紅,眼裡布滿了紅血絲,扯住林緻的衣領,怒吼道:“你他媽……”
“祁愈!”審訊室的門被人從外推開,時絮淡漠的聲音響起,打斷了祁愈的憤怒。
林緻站起身,朝時絮投去不贊同的目光:“時隊,審訊還沒有結束呢,你怎麼能擅自闖進來呢?”
“我跟你的上級打過報告,有什麼不懂的,你問你的上級吧,人我就帶走了。”時絮未看林緻一眼,一邊說着,一邊扯過發怔的祁愈往審訊室外走。
林緻沒有阻攔,默默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露出一抹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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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絮是開車過來的,将渾渾噩噩的祁愈丢進副駕駛座裡,等他坐進主駕駛座後,祁愈還在發怔,他伸手扯過祁愈那邊的安全帶,幫祁愈系好,又擡手敲了祁愈的腦袋一下。
“冷靜一點,林緻隻是在激怒你,你越生氣,他越開心,你真願意讓你的敵人看你的笑話嗎?”
祁愈回過神來,喃喃道:“我知道他是故意這麼說的,可是……”
可是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現在的他比以前的他要收斂許多,但仍舊做不到時絮的處變不驚。
祁愈死死咬緊牙關,話出口,被時絮警告閉嘴時他就後悔了。
他太沖動了,不該在眼線衆多的地方随口說出那種話的。
祁愈眼睛憋得通紅,滿含愧疚望着時絮,低聲道:“時隊,對不……”
歉意未完整說出口,腦袋又挨了時絮一下。
時絮面容冷肅,聲音卻異常溫柔:“不關你的事,你先好好冷靜一下吧。”
祁愈閉上眼睛,還是在心裡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車子勻速行駛中,窗外景色在不斷倒退,祁愈忽然睜開了眼,緩緩開口:“我看了你殺死異種時的視頻。”
時絮:“嗯?”
祁愈轉頭,靜靜凝視時絮的側顔,情緒激憤之後的聲音十分沙啞:“你本來可以一擊緻命的對嗎?”
時絮目視前方,唇線緊抿。
“但你給了那隻異種喘息的時間,讓它爬進了它母親的肚子裡才咽了氣。”
祁愈笑了笑,恢複到了平日與時絮相處時的模樣:“時隊,你不用瞞着我,我知道你的想法,知道你這麼做的用意,我們是無話不談的朋友啊,你可以跟我說的,我會替你保密的。”
時絮終于有了聲音:“你提這個做什麼?”
祁愈:“隻是突然想到了這件事而已,時隊還真是惡劣呢。”
時絮:“這不叫惡劣。”
祁愈:“那應該叫什麼?”
日光穿過車窗落入時絮眼底,翻湧起了金色亮光,時絮淡聲回答:“那孩子想要一個歸宿,我隻是完成那孩子的心願罷了。”
話音落下,時絮忽然轉過了頭,與祁愈的目光相接。
祁愈一怔,窗外倒退的景色突然停滞,又在下一秒飛速往前狂奔,同時,朝前行駛的車子在加速後退。
畫面一轉,原本待在車内的他們轉眼出現在了審訊室内。
祁愈身前出現了一張桌子,而他對面坐着時絮,正靜靜地凝望着他。
祁愈腦袋暈眩,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動了下僵硬的身體,才發覺自己的四肢都被捆綁住,原本束縛他的安全帶變成了繩索,讓他無法動彈。
“時隊,你承認你在殺死異種時出現了失誤對嗎?”林緻含着些微愉悅的聲音在密閉的審訊室内響起。
時絮面色毫無波瀾,平靜開口:“對。”
祁愈心髒驟然停跳,眼前一陣恍惚,時絮和林緻的身影漸漸模糊,林緻嘴角上揚的弧度卻異常清晰。
不明就裡的情況下,頭疼不已的大腦清楚地告訴他。
他被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