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乎要化為實體的頭腦風暴中，兩位陪嫁丫鬟遙遙對立，思路出奇的一緻：

目睹領導幾近通敵的巨大醜聞，來不及掩飾不知情，不但不能打斷領導，還要替領導坐穩正确立場的屁股……既然如此，要怎麼做呢。

靜默片刻，蝙蝠率先暴怒，一拳就将西蒙撂到牆上，

“你們十字軍怎麼回事！我們船長好心救人，就落得這麼個下場？”

西蒙正愁沒想好發作的姿勢，當下順水推舟，揪着他領子嚷嚷回去，

“我們将軍從來潔身自好，宇宙聞名！不過與你們破局聯手，就遭此橫禍，十字軍不會放過你們的！”

兩人四目相對，帶着讓對方都憐憫的敬業程度，呲出一道道火花閃電。

異蛇正帶着好兄弟法比安參觀厄歌德那号，走到船長室前，就見着兩個人在——跳舞？

隻見西蒙和蝙蝠各自閃轉騰挪，腳下交錯無影，手上推杯換盞，跳的那是一個大汗淋漓，大開大合。

兩人還非常客氣，一點都沒蹭到對方。

再加上旁邊還有個美女蛇扭着腰肢拍手鼓，讓本就火熱的氣氛更上一層樓。兩人神情投入，跳得都快呲出閃電了。

異蛇拍手叫好，“這是什麼帝國的舞嗎，我從來沒見過，還怪好看的。”

法比安疑惑，“我也沒見過，還以為是你們域外的呢。”

兩人撓了撓頭，可惜都沒撓到腦子。遂抱着“西蒙/蝙蝠一定有這樣做的道理”的想法，勾肩搭背地走遠了。

……

費南多星上，黑衣小女孩盤坐在貧民窟的地洞旁，仰望頭頂的黑洞。

這個地洞來自二十億年前的一次自殘，給她的軀體留下了星艦大小的圓孔。就連地洞周圍的地面，也因養分貧瘠，失去了哺育生命的能力，被費南多人抛棄，逐漸成為星際流民的集群居所。

時光漫長，恒星燃燒殆盡，黑洞死滅消散。她數着當年同覽的恒星一顆顆滅了，新生的生命隻稱她為費南多星。

她強打精神，将這幾日的事程寫成精神信息，發往中心黑洞。

“圖安背叛了我，血肉融合的事情曝光了。但不知為何，我的心裡隻有平靜。或許……我也知道我是在犯錯吧。”

“很快，帝國的中央禁軍會來到這裡，查抄有關犯罪的一切，剿滅主惡的意志。或許這是最後一次，我能給你發信息了。”

“即使是這樣，你也不打算回複嗎。”

“算了。我愛你，西格列汀·費南多。我愛你。”

信息要飛一會。她挽了挽鬓角，卻率先等來了另一個自己。

“在跟愛人通訊嗎，打擾你了。”白衣小女孩在她身邊坐下，說，

“我沒見過那個男人，但能感覺出來，他是個很好的愛人。”

在感應到外人來到時，黑衣女孩就已收起少女般的神态，淡淡說到，

“你很厲害。我所有的子嗣中，能逃出我的意識掌控，成長出反叛意識的，你是唯一一個。”

白衣女孩微微一笑，沒有接話。

“之後，這顆血肉星球就歸你掌控了。你打算怎麼做？”

“就照舊經營下去呗。接受監管，發展科技，做紅紅火火的生意，供養一批又一批的新生命。”

白衣女孩大大咧咧的話，不禁讓黑衣女孩抿嘴一笑，

“這就是你總是侵入我的電波屏障，給顧客們發垃圾信息的理由？”

“也不能全怪我吧。”白衣女孩抵賴，

“隔那麼幾天，電波屏障就會紊亂，規律得像是你給我的驚喜。我若不趁機把被你溶解的倒黴蛋們的求救扔進去，倒顯得像我不知好歹。”

黑衣女孩歪了歪頭，“這并非我的手筆。”

白衣女孩被她的疑惑弄得有些迷茫，“這當然是你的手筆啊。或者說，有你一半的手筆吧。”

“每次紊亂，不都是因為你的愛人在用電磁波，給你回消息嗎。”

黑衣女孩哈哈一笑，“你在說什麼呢。他可是天鷹族，他的精神力才是最厲害的。而且我們約好了，要，要……”

少年說，他會聯系她的。

用精神力。用一切方式。

“應當是被黑洞影響的原因吧，他傳不出什麼複雜的消息。”白衣女孩歎息道，

“我替你記錄了些，不過也沒意義。因為他一直都在回複同一個信号。”

說着，她展示起一些緩慢振動的波。這些波極長，卻仍能感受到波峰波谷的變化，似乎在打點般傳遞着什麼。

“._._(YES)”

“._._(YES)”

“._._(YES)”

于是她明白了。

“雖然你剛剛離開，但我已經開始想你了，西格列汀。你呢，有沒有想我。”

“._._(YES)”

“今天有新的人來到了我的土地。他請求我用血肉造一把武器。真是奇怪的要求，但我同意了。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包括你，不回話的垃圾。”

“._._(YES)”

“商隊說，想和我做交易。一想到以後要跟成千上萬的人打交道，我就有些頭大。或許，我應該考慮繁育些子嗣了。雖然你也參與不進來，但你意下如何？”

“._._(YES)”

“西格列汀，你贈與我的名字已經在銀河聲名鵲起。原來是臨近的大黑洞，伴生了些棘手的生物群。我的血肉正好對這些東西有奇效。哈哈，感恩我卓越的經商頭腦吧。”

“._._(YES)”

“你為什麼不回複！我恨你，我恨你！西格列汀！難道扭曲時間後，飛速浏覽的千萬年迷暈了你的雙眼，讓你不再留戀愛情嗎？至少應當遵守諾言。”

“._._(YES)”

我恨你。

YES。

我愛你。

YES。

在白衣女孩憐憫的目光中，她的語句仿佛也被丢入了黑洞一般，被不知名的引力拉扯得東倒西歪，綿延到最後，隻剩了無意義的咆哮。

女孩覺得，她已走向死亡。

……

【Gamma：Over?】

【Fernando:YES!】

結束了一切，白衣女孩用力伸了個懶腰，大聲地表揚自己，

“僞裝成一個星球的子嗣什麼的……可真是不容易啊。還好完成了任務，我真棒！”

或許是感應到有隊友在開香槟，制式古老的終端滴滴作響起來。

【Gamma：别得意忘形了。我們還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Fernando：知道啦知道啦。我可是最早的飼主之一，不會壞了你們後輩的計劃的。】

【Gamma：但願如此。】

【Fernando：是一定如此，因為這是我們最接近成功的一次。為了我們仍在沉睡的氏族，為了我們東躲西藏的連襟子弟，為了……将帝國卸去獠牙，豢養為我們的卵巢——】

【費南多星，願遵從您的一切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