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禁軍的臨近仿佛一顆搖曳墜落的玻璃流星。聲勢浩大,但威力有待商榷。大家大概是被晃了眼睛,決定作鳥獸散。
希羅多德與佩西帶着費德亞返回第三軍。到最後,他與卡塔琳娜之間令人費解的矛盾依然沒有得到調解。而在返回主艦後,他們還将面對來自禁軍的盤問與檢查。
或許在很長一段時間中,這兩位都将生活在監視之下。好在,他們對此早有經驗。
四小隻被打包送進了第四軍。名義是換個地方繼續談判,實則是充當人質和方便聯絡,再實則是為了與新交的壞朋友們玩鬧。
兩個新兵蛋子已經能把厄歌德那号攪得天翻地覆。不知道兩個海盜崽子能把十字軍主艦糊弄成什麼倒黴樣子。
不過圖安可沒想那麼多。他隻是受不了異蛇在停泊區矯情的絞手送客樣,遂買一送一地把人踹進了星船中。
卡塔琳娜獨自返回火焰天使号。傷痕累累的黑紗船沉默隐退,消失在白洞之中,提前返回駐地修養。
方才還熱熱鬧鬧的厄歌德那号立刻安靜了下來。美女蛇潛入船身,做着最後的航行準備。空無一人的甲闆上,圖安獨自懸坐在船緣邊,發呆。
他背靠船帆纜繩,曲起一條腿,另一條腿遙遙吊在船身外,如飛燕掠水般,點踏無底的宇宙。
風衣獵獵,防護罩啟動時的巨大風浪,将他雲霧般的藍發卷向深空。一雙鎏金狹眸點綴其間,倒映星海。
躲懶時間,沒有根煙是萬萬不行的。正當他第七次摸兜找煙盒失敗,憤憤不平想罵人時,一根被點燃的紙煙竟然從天而降,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海珀站在他的身邊,手掌自他的後腰一路摸索向上,最後捧住被風吹得冰涼的半張臉。在暖融融的溫度中,指尖貼在唇邊,精準地将煙送進他嘴裡。
圖安迫不及待地咬住,差點把海珀的手指也吞了進來。
“就這一根。”趁他沉迷吸煙,海珀冒死捏了捏他的臉。手感真的很好,又滑又軟,像填了棉花的綢布玩偶。
“再多嗓子真養不回來了。不騙你。”
圖安心滿意足地嚼着煙,盯着他笑,“這麼管着我,還以為是真的對我有意思呢。”
“不能嗎。”海珀平靜地說着,收攏手臂,環握住他的腰,
“我說過,我還挺喜歡前輩的。”
圖安:“好啊。那我可要好好計劃一下,怎麼在解除關系前把這份喜歡花出去。”
海珀有些委屈,“前面的姐姐都能住煙盒裡,怎麼輪到我就什麼都沒有。”
圖安一個哆嗦,差點把來之不易的紙煙噴到船外。他簡直要服氣了,
“一張照片而已,你跟死人較什麼勁。”
“沒在較勁。是我看出來了,前輩不待見我。就因為我是十字軍出身。”
“這有什麼,我不是在平等地歧視所有十字軍嗎。”
看在給了根煙的份上,圖安很努力地安撫他。隻是這工作到底不熟悉。捋着捋着,他自己先煩了,一爪子糊上他的頭,
“沒因為你是将軍罪加一等,你還不滿意?”
把人弄得炸了毛,海珀立刻不再作妖,乖乖巧巧地摟着人,把頭蹭在他的脖頸旁。
結合初期的向哨被彼此的精神力影響,開始産生生理和心理上的占有欲。圖安的精神等級高,又見多了他人的精神力,幾乎不受影響。隻是可憐了海珀B級的小腦瓜,不知道被扭曲成了什麼樣。
基于科學,圖安沒有細究下去,隻是懶懶環住他的肩,專注抽煙。
或許是物以稀為貴的道理,他竟然覺得今天這支煙的味道格外好。青煙氤氲,似乎将長久萦繞在他心頭的焦躁和隐怒也帶着消散而去。他感受到久違的平靜。
氣氛靜好。某刻,美女蛇的聲音響徹幽冥船,
“白洞躍遷路線規劃完畢,即将進入航行狀态……”
海珀忽然說:“我有個問題。”
燃了半截的煙應聲晃了晃,示意他繼續。
“之前我問你,為什麼對我好,你說是因為教廷有問題。可即使是教廷有問題,你不應更怨恨追随教廷,鎮守邊疆的我嗎?為什麼還要處處關照我?”
圖安:“哦,這個很簡單啊。”
“引擎啟動倒計時開始:5,4,3……”
“因為域外的人是人,帝國的人也是人。既是為了守衛家國,那我們終會殊途同歸。”
“……2,1,啟動成功。厄歌德那号第48102号躍遷,前往——阿維爾達星!”
帷幕般的宇宙在他們面前極速拉伸,一道黑洞般的通道出現在厄歌德那号的船頭。
“更何況,來日黑潮傾覆,再無國境之分。”
在被白洞的黑芒徹底吞噬前,海珀看到他如此說到,
“我們仍會長眠在同一片星空下,被後世文明奉上同一束鮮花。”
……
帝國的宗教氛圍濃厚,這也直接影響了第三産業。雖說是繁榮,但在其中承擔了相當比重的教廷傳話筒工具。
教廷借助日漸龐大的娛樂工業,解構自身教義,融入新潮元素,吸納年輕教徒,可謂是相輔相成,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