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自言自語似乎開解了他。他擰着脖子伸了個懶腰,耙起劉海,露出個久違的笑容,
“意識到這一點可真不容易啊。多虧了你,費德亞。”
或許是這幾天習慣了高冷版小将軍,費德亞覺得忽然開朗的小将軍着實晃眼睛,連忙壓低傘緣當瞎子小蘑菇,
“雖然您振作起來是件好事,但您笑得我心裡毛毛的。”他小聲吐槽到。
“是嗎。”海珀摸了摸下巴,感到有些奇怪。笑得人心裡發毛這種評價一般都是落在萊恩身上的,一般大家都是誇他笑得好看。
如果不是他臨時開竅,朝着萊恩的方向進化了,那就隻剩了一個原因。
他忽然正了神色,撫上臉龐,嚴肅地說:“難道是我不好看了?”
“……”
費德亞誠懇地回:“大概不是吧。”
有沒有可能是您頂着一張煙熏野貓妝卻忽然做回陽光小姐妹的原因。
小将軍咧開嘴笑時,那張烈焰紅唇像剛吃了十個小孩。
“不過,不好看了也沒關系。”
說着,他撇過頭,對船外的天空吹了聲口哨,
“畢竟皮囊什麼的,對我們而言,是最不值當的東西了。”
聞言,費德亞剛剛還欣慰小将軍開悟了,現在卻忽然覺得,小将軍似乎開悟得有些過頭。這話怎麼有了些脫離神表遁入空門的意思。
他連忙咳嗽兩聲,把話題帶回心心念念的主線任務,
“花魁都進場得差不多了。小将軍,您有什麼發現嗎。”
海珀收回頸後鳥眼,搖了搖頭,“艾薇拉小姐不在這裡。”
他消沉歸消沉,振作歸振作,正事卻一點沒落下。據他觀察,即使是第一場比拼,也有大約十分之一的花魁沒有到場。
“正确的選擇。”他點頭贊許,“既然競賽沒有強制參加的要求,獨善其身即是上策。”
費德亞光速下班的願望落了空,隻得耷拉着眉毛附和,“好,好吧。隻要艾薇拉小姐還好好待在船上,就總有見面的時候。”
或許是想在他糟糕的心情上再添一把火,大喇叭公告再次适時登場,
“請完成組隊的花魁跟随指引,進入棋藝一輪競賽現場。”
……
帝國教特處中,萊恩接待了一位特别的來客。
在結束了新一輪的□□例行會議後,文書委員會會長潛默卻沒有立即返回辦公地壓榨勞動力,而是來到隔壁樞機院下屬的教特處總部串了個門。
這個中年人身形幹練,面容和善,一頭半白長發披在肩頭。純白神服在他如風的步履中獵獵飄揚,如同一對天生的羽翼。
但他看起來溫和,實則雷厲風行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隻見在全副武裝的禁軍保護中,他腳步半分不停,帶着一股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碾過教特處,在秘書們的大呼小叫中徑直闖入了萊恩的辦公室。
萊恩當時正在抱着獅子玩偶睡午覺,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攪醒,立刻不虞地從青蛙眼罩下掏了隻眼睛出來,瞪向來人。
隻是那中年男子的瞪人功夫顯然更加深厚。在他愈加淩厲的視線中,萊恩隻得收起抵抗,不情不願地從快被各種小抱枕小墊肩裝點成貓貓窩的工作椅中站起來,甕聲甕氣地喊了聲,
“父親大人。”
來者正是現任□□的文書委員會會長,斯特林家家主,潛默·斯特林。
說起來,兩人應當算是平級。隻是潛默還有參軍入伍的經曆,有榮譽上将的軍銜。所以萊恩見着他,應當是要起立行禮的。
至于為什麼萊恩隻起立沒有行禮——這大概就涉及到兩人微妙而玄乎的父子關系了。
禁軍們守在負責人辦公室外。在兒子意味不明的注視禮中,潛默相當自來熟地給自己拖了張折椅,坐下,然後對他伸了個中指,
“你奶奶的。”他笑眯眯地說,
“又指揮着海珀搗什麼亂?”
萊恩一臉驚奇,“您媽的,出什麼事了?”
“問你自己。正值第三軍接受檢查,你就派了第四軍深入域外。邊境線不要了?帝國的安全不要了?你知不知道,這一天天的會要把你爹開死了。”
“哦。”萊恩斜撇着嘴,眼鏡半掉不掉,像個校園裡的刺頭小子,
“您這麼辛苦,真不容易。下輩子我給您當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