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
紀淩州滿身熱汗,鬓邊的銀發打着绺地被他撥到耳後。
在看出人的身份後,紀淩州立馬就追了上去,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就一瞬間沒看見人,秦胤就像憑空消失在了那片小區裡,愣他爬上屋頂都沒看見半點身影。
抱着最後一點希望找到奶牛貓主人的住所,結果連觀察詢問都不必,直接就在小區樓下看見了尋貓啟事。
按照上面的時間推測,至少丢了一個星期。
雖說紀淩州是統計貓口任務當中的一員,但考慮到是他的學習的附加任務,組織給他的這批貓貓是前年統一被送到藍星來的,相比起那些十年前投放的,他這邊時間跨度不大本該是最輕松最容易找的,誰知道現實這麼骨感。
将腦袋伸在花灑下,冰涼的水柱刺激着偾張的血管,也刺激着他敏感而多愁的心思。
如果可以他倒也不想懷疑秦胤。
但是狸花貓描述的外貌和他都對得上,他又那麼喜歡自己的耳朵,想來也是喜歡毛茸茸的,說不定就偷人家的貓了!
而且最為令人不能釋懷的是,從頭至尾他都太淡定了!正常人見到他的半獸形态,還被他狠狠咬了一口,會是那副渾不在意的嘴臉?
怎麼可能?!
被貓薄荷沖淡的懷疑卷土重來,且比之前更為沉重嚴肅。
紀淩州嚴肅地觀察了秦胤幾天,發現他起床時間嚴格按照課表,到了教室依舊也在睡覺,晚上回來的時間基本都在淩晨甚至天亮以後。
他嘗試跟蹤過幾回,卻總是在不經意間失去目标,氣得他炸毛,也更加确信這人身上有秘密。
至少一般人類無法如此輕易躲開獸類的追蹤。
這天下課,紀淩州早早躲在秦胤下課的必經之路,鈴聲一響渾身就緊繃起來。
他花了整整兩個星期踩點觀察才總結出來的秦胤行動表,甚至為了便于追蹤,還冒險在他身上留下了自己的氣味。
雖然早上假裝絆倒摔進他懷裡的時候,還被笑話投懷送抱,但為了貓貓,為了真相,紀淩州覺得自己犧牲點也不算什麼大事。
清透的霧藍色瞳孔裡倒映着某人打着呵欠走出校門的懶散模樣,紀淩州連眼睛都不敢眨,一路東躲西藏地死死跟着。
兩人坐地鐵,換公交,走街串巷來到一個舊胡同裡。紀淩州跟得毫不費力,剛覺得今天順利過頭,就見一直都很淡定的秦胤忽然加快腳步,一個轉身就進了他的視線死角。
有了前幾次的失敗經驗,紀淩州再不敢等,立馬加快腳步追了上去,結果才剛到拐角還沒來得及看裡面是什麼情況,腰上忽然一緊,竟是直接被人拖了進去。
“讓我看看,這不是我們州州嗎?”逗了一路的貓咪終于等來了收網時刻,秦胤心情極好地勾着唇,嗓音刻意暧昧地壓着:“幹什麼這麼心急?”
他表情極不正經,光是看着就讓人不好意思。
紀淩州兩手撐着他的胸膛想拉開距離,結果怎麼都拉不開:“你手在摸哪裡啊?!”
秦胤慢條斯理地嗯?了聲,像是不明白他的火氣從哪裡來,兩人一同低頭。
比常人還要大上一圈的手掌五指張開,搭在紀淩州白色T恤上襯得人腰都細了圈。
被人質問也沒覺得不好意思,甚至更為過分地蹭了蹭拇指:“怎麼了?耳朵不能摸,這裡也不行?”
“哪裡都不行好嗎!”蹭過的地方像是有螞蟻在爬,雞皮疙瘩一路長到腦門上。紀淩州一把将人推開,腦袋像開了輛火車過去震得一片空白,卻還沒忘了質問:“你來這裡幹嘛?”
秦胤柔弱地往後退了一步,背靠着牆:“這句話不該我問你?”
“我自然是有事情!”
大吼一聲将這份莫名其妙的羞惱壓下去,紀淩州在心裡大罵秦胤有毛病,每回都幹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連帶着他的正經事都沒那麼嚴肅了。
狠狠地又瞪了人一眼,紀淩州大聲質問:“你鬼鬼祟祟的是打算做什麼壞事?”
“本來是沒打算,”秦胤聳聳肩:“但是你來了,那就不一定了。”
這種标準的撩人台詞要是換做那隻滄桑的狸花貓聽了,立馬就能聽出秦胤的言外之意,可紀淩州不行。
非但不行,還立馬就警惕了起來!
這個人果然是在偷盜毛茸茸!
不知道是哪個組織派來的卧底壞人!
身上散發出強大的危險氣息,是攻擊的前奏。
秦胤皺了眉,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與不贊同:“我勸你不要。”
紀淩州依舊一副捕獵的模樣。
“你想被抓去解剖研究?你知道這裡有多少人類,你是不是傻?”
“……”
秦胤語速很快臉色也尤其嚴肅,紀淩州微微晃神,一時之間沒抓住他語句裡的怪異之處。
想到宋鳴琅前兩天在宿舍裡看的血腥電影,紀淩州稍微收斂了點,眼睛卻還是緊緊盯着不放:“你是不是在偷貓?”
“你怎麼知道?”
“!”
在這人再度炸毛之前,秦胤先伸出大掌按上了紀淩州的頭,頗有技巧地揉了兩下。
所有貓科都對這種撫摸無法抵抗,紀淩州遲鈍了兩秒,聽見他說:“我準備偷一隻白毛黑花脾氣超大的小貓咪回家給某個老頭子看看,結果他自己來了,你說巧不巧?”
紀淩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