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月不由得面上一驚,心裡禁不住也跟着慌了幾分。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一陣清脆又透着陰寒的柔美笑聲從斜上方傳來,轉眸看去,便見那老闆娘不知如何站在了上樓的階梯上。
她望着竹月大笑了好一會兒。
明明酒樓人聲鼎沸,可女人的笑聲卻足以穿透這些聲音,重重砸在竹月的耳朵裡,聽上去極其詭異。
然而更加詭異的是,仿佛除了他,酒樓裡的衆人都不曾聽到女人的笑以及接下來她那幾句充滿怒氣的話:“你小子是拿老娘當死人了吧,這世上哪有打聽消息不留點東西的……來人!把他給我剁了!”
話音未落,竹月就感覺四周熱浪襲來的同時,十多隻被火燒的焦紅的手突然憑空出現,明晃晃的燭光下,隻見手不見人,像極了從地獄烈焰中召喚出的惡鬼。
并且每隻手上各握了一把背厚面闊的鬼頭刀,見那削鐵如泥的刀刃當頭劈來,竹月連忙準備閃身反擊,可此時此刻身體卻仿佛不受控制般,渾身上下一動也不能動,甚至連阿意都沒了動靜。
就在他絞盡腦汁思量着該如何脫身時,突然感覺手腕處一涼,緊接着他猛地驚醒,眼見将要落在頭上的那些刀瞬間化作一縷紅色煙霧不見蹤迹,而那些恐怖的人手也随之消失,剛剛就像是經曆了一場夢。
那既然夢醒了,那麼此刻攥着他手腕的這隻手又是誰的?
竹月立時回過神來看向那隻手的主人,隻是視線裡剛剛劃過一道黑色的身影,還沒能看清楚對方是誰,他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拽出了酒樓。
二樓一直注視着竹月的明澈看到這一幕,不覺神色驟變,可當他下一秒注意到對面的大祭司比他還要震驚的猛然站起身時,明澈臉上的表情立刻恢複平靜,若無其事地說了句:“人跑了,你不準備去追回來嗎?”
大祭司盯着竹月跑出去的那扇大門,滿目驚訝在明澈的這句話中很快轉變成震怒,他回眸看回明澈,盡量壓制住胸口的火氣,狠聲說道:“你那位風護法還在我九仙教,若是你不想讓他變成往生燈中的一縷魂魄,就拿那孩子來換。”
明澈勾唇輕笑一聲,慢慢擡起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男人問:“你剛沒看到是誰帶走了那孩子嗎?你覺得他會允許我把那孩子交給你,然後讓你殺了他嗎?”
聽到這兩句話,大祭司目光怔了怔,再開口時氣勢莫名弱了下來:“你好歹是他的主人,他會聽你的。”
明澈聞聲冷冷地笑了笑:“雖然在外人看來,他是我的護法,但我可不敢做他的主人。”
聽他這樣說,大祭司低下頭,一時默不作聲。
明澈心中冷哼,随之站起身來,他似乎不想再跟這個男人多做糾纏,也可能再也受不了身上因周圍溫度攀升而肆虐的寒氣,便隻留下一段話後就快速離開了那裡。
他說:“如果你不怕死,就把竹月帶去你們九仙教,而你若是做不到因此殺了風護法,我就讓你們九仙教變成死教。”
大祭司聽完直接僵在了那裡。許久過後,老闆娘過來送酒,一開口便朝他嗔怒抱怨:“方才有個惹人厭的臭小子,奴家想宰了他給大人煲湯用,誰知被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家夥給救走了,大人可要替奴家把他捉回來。”
她自顧自的說話,直到注意到大祭司一副心神不安的表情後,才收回思緒,輕聲問道:“大人怎麼了?”
大祭司濃眉深皺,沉默過後低聲說道:“你口中的那個家夥估計今晚就會讓你灰飛煙滅,你最好趕緊離開這裡,找個地方躲一躲。”
“讓我灰飛煙滅?”
老闆娘感到難以置信,不過心中還是有了幾分懼怕。她出神想了一會兒,忽然間,酒壺從她手中脫落,“咣當”一聲砸在地上,濺起滿地酒水。她的臉從未像現在這般慘白過,突如其來的驚恐不安讓她感到渾身顫抖,好不容易才張嘴吐出兩個字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