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微微亮,鬼尊長河因為适應不了陽光便重新回到了明澈的往生燈中。
空蕩蕩的屋子裡就剩下了竹月一人。他坐在床邊,再一次打量起這間屋子來,昨夜他從長河那裡得知,原來那個叫齊嚴的太子就是在麓城撿到的明澈。過去有很長一段時間明澈都生活在這裡,和齊嚴一起生活在這裡,後來,明澈要去九仙教學習武功道法,空閑時也會經常回到這裡住上幾天。
齊嚴對明澈來說,該是一個多麼重要的人……
竹月真的愈發想要見一見這位太子殿下了。
想到這,他又斟酌了一下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随後便站起身,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出了門。
他要去的地方沒有别處,仍是陳府。
今日陳家午後會在祠堂舉行祭祖安魂的法事,先讓僧人誦經,然後日落後再讓琴師撫琴。現在還是辰時,這個時間估計陳家的下人都還在忙着準備相關事宜,誰會料到昨晚的“刺客”還會回去。
所以,當竹月飛身躍過陳府的一面院牆,幹脆利落的來到那間書房前時,正好看到陳軒在練功。
他明顯注意到了不請自來的竹月,冷淡的目光在他身上輕輕一掃,竟然毫不在意。
不久前他去密室查看過,發現那裡早已空無一人,不禁暗自感歎自己竟是小瞧了竹月。這會兒,他再次看見竹月卻并不驚訝,隻專心在練自己的長槍。
這期間竹月也不着急,找了個位置抱起手臂,氣定神閑地看他舞槍。
隻見一杆七尺長的銀槍被陳軒揮的威風凜凜,槍勢更是大氣磅礴,透着一股氣吞山河的氣概。
不知過了多久,他漸漸收斂動作,最後穩住身形,尖銳的槍頭随之往前猛地一刺,風聲飒飒,一片落葉飄在震顫的槍尖卻久久沒能落下。
看到這裡,竹月忍不住在心中贊歎一聲,如此好的槍法這個世上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了。
然而就在這時,那邊的陳軒突然腿彎處猛地一顫,整個人當即往地上跪去,好在手中的銀槍撐住了他的身體,讓他隻是下意識彎腰捂住了一條腿的膝蓋。
也是此刻,不遠處一個纖細的身影急忙跑了過來,滿臉擔憂的扶起了陳軒。但見後者對她微微笑了笑,示意自己并無大礙。
竹月看到陳軒旁邊的女人,忽然皺了一下眉,認出她就是昨晚書房裡的那個女人。于是,他慢慢走近幾步,站定後又再次打量了女人一眼,眼見對方穿着淡青色羅裙,配着一張娴靜溫婉的臉,長長的烏發高高盤起,髻上還别着一枝粉紅色的玫瑰發簪。這樣站在陳軒身邊時,與常人沒有不同,完全看不出是一個被尋魂蠱操控的怪物。
這時候的女人也注意到了竹月,但是她似乎忘記了自己昨晚傷過他,面上隻是輕微的一愣,疑惑道:“這位是?……”
她剛把話問出口,竹月就直接明了的指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咬痕。一瞬間,他見女人的神情旋即驚慌起來,而陳軒則立刻沉了臉色。
他趕緊安撫自己的妻子,讓她先回房去,等到女人離開後,便立刻将手中的長槍徑直刺向竹月。
竹月見狀眸光一深,腳下随之一個利落的旋轉,人就已經去到了陳軒身後,緊接着淡淡說道:“我知道将軍現在肯定一肚子火氣,但我回來不是為了讓你消氣的。”
陳軒擰緊雙眉,轉身看向竹月,聲音低沉冷漠:“你既然有能耐逃出去,卻還要回來,是要拿我夫人的事情要挾我吧。”
他果然是這樣想的,竹月微微笑了笑:“将軍的夫人看起來安然無恙,我有什麼可要挾将軍的,再說将軍武功蓋世,我也不敢啊。”
聽到這些話,陳軒不由得愣了一下,看着竹月的目光裡透着疑惑。
這時,竹月狀似無意地轉眸往四周望了望,然後問他:“我回來是要把我的貓帶走的,将軍可有看到我的貓?”
陳軒對他的疑慮更深了,冷聲道:“我昨晚隻認為你是個殺手,現在看來你不是……”他瞬間冷凝了眼眸,直直地盯着竹月問,“你到底是誰?進我陳家有何目的?”
竹月面不改色地看他,沒有回應。
便在這時,陳軒的臉上忽然閃過片刻的驚慌,但很快就恢複為最初的冷漠。他方才突然想起密室裡藏的那樣東西,覺得竹月大概是為此物而來,可他不久前檢查過,密室裡的機關沒有動過的痕迹,那東西也是完好無損的,想來竹月還沒來得及下手。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竹月,冷聲道:“看你年紀尚輕,不論做什麼,自是受人指使,可你應該知道,有些東西一旦落入惡人手裡就會讓整個天下萬劫不複,但凡你有點良心,就不該這樣做。”
竹月聽聞此言不自覺的凝重了神色。他聽不太明白陳軒話裡的意思,但大概知曉了一件事。
就是陳軒手裡有一樣東西,應該是太子齊嚴想得到的東西,所以明澈來此,便是為了拿到這個東西。
到底是什麼?居然能讓整個天下萬劫不複……
竹月未免感到惶惑,正沉思着,這時,一隻黑貓突然從旁邊的花叢裡蹿了出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阿意縱身一躍,瞬間蜷縮進他的懷裡,然後喵喵叫了兩聲。
與此同時,從遠處跑來的少年正着急地大喊着:“小黑!你在哪啊小黑!小黑!”
竹月擡眸望了那邊的陳翌一眼,接着又看向陳軒,輕聲道:“我的貓找到了,那我就不打擾将軍了。”
說完,他抱着阿意轉身躍上牆頭離開了那裡。
跑到這邊的陳翌正巧注意到了翻牆而過的竹月,連忙過去問陳軒:“哥,我貓呢?那個大壞蛋不會把我貓抓走了吧?!”
陳軒還在思慮什麼,聞聲稍頓片刻,立時皺起眉頭怒斥他:“說了家裡不準養貓就是不能養,況且那也不是你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