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琪王看得怔忪片刻後,猛然間神色一震,忙恭謹地欠身行了一禮:“原來是琪王殿下,在下失禮了。”
他家在京城也算世家大戶,家中長輩也有在朝為官的,平日耳朵裡聽到的全是關于這些大人物的事,怎會不認識琪王,隻不過他剛剛把心思全放在了竹月身上,一時沒注意到。
如今聽到琪王這樣說,他竟再不敢提及雲郎館,更加不敢說竹月原是雲郎館的小倌,而是朝着竹月偷偷看了一眼後,便使勁低下頭,急忙往後退出幾步。
接着,他努力收斂起心中的諸多不甘,支支吾吾地說道:“方才在下有眼無珠,冒犯了這位公子,還望殿下海涵。”
說完,便匆匆轉身跑進了巷子裡。
待他離開後,一直沉默不語的竹月卻反而感到心緒更亂了。過了一會兒,他突然伸手把阿意塞給了旁邊的陳翌,緊接着隻留下一句不用等他的話後,就轉身折返而去。
琪王本想出聲喊住他的,可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他隻覺心下沉悶,目送着竹月走遠的背影,臉上已沒了絲毫笑容,浮現出的是平日難得一見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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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為何暴露身份?”
“身份就是用來讓人敬畏的,為何不能暴露?”
昔日男人冷傲的話語還清晰地回響在耳邊,隻是當竹月不顧一切的順着那條熟悉的街道來到雲郎館門前時,卻沒能在燈光下尋到那抹等待着他的身影。
竹月就一直站在那裡,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經駐足多久了。那館内點燃的燈火不停地在他的眸中閃動,可他的心卻一刻都未曾暖過。
就在他想要離那燈火再近一些時,身上的往生燈突然散發出血色紅光,不由令他腳下一頓,瞬間回過了神。
鬼尊長河提醒他,那館内到處都是齊嚴手下的刺客,已經不是他能踏足的地方了。
竹月顫抖着眸光,又望了一眼那片朦朦胧胧的燈火,然後才慢慢轉身,踏着冰冷的青石闆,一步一步遠去。夜晚的風微微撩起他額邊的碎發,然後又悄悄拂去了他眼角垂落的一滴淚。
見他離開,明澈才從暗處走出來。
旁邊雲郎館的許老闆隔着自家主子那副冷冰冰的面具,都輕易地感受到了對方掩藏的苦痛。
許久,他才敢出聲說道:“閣主,太子殿下的人已經都處理了。”說完這句話,他又遲疑許久,才又壯着膽子開口,“不是小人多嘴,隻是您為了這個人,違逆殿下的旨意,便是要舍棄揚雪閣閣主的身份了,這樣做會不會太不值當了?”
聽到這些話,明澈始終望着那個将要消失在視線盡頭的人,他遠遠看着他,眼角不覺滲出淚來。
不值嗎?
他低喃道:“為了他,一切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