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宮中便多出了許多貢士。
景霖依舊上朝參政,隻是退朝後不許歸府。楚大夫為景霖安排了一間宮殿,這就是變相地說明要把景霖扣押在宮中了。
宋雲舟聞言,立即跑到宮外去擊鼓鳴冤,鼓響半日不止,彼時皇帝正在後宮陪妃子和小太子玩,聽到宮外的鼓聲,心情愈加煩躁。
身邊太監斂皇上神色,扯着嗓子向外問道:“是什麼人?”
外邊的人就把宋雲舟的來意禀告了皇上。
“景愛卿的夫人與景愛卿的感情真好。”皇上逗了下妃子的貓,說道,“罷了,讓他一并搬進來吧。”
楚大夫辦事,皇上不能給楚大夫添麻煩啊。
于是乎,宋雲舟就背着包袱麻溜地走進了皇宮。
景霖當時正在理事,在後宮的暗線将此事告訴他時,他差點就要開罵了。說曹操曹操到,他前腳剛要踏出宮去和皇上理論,後腳宋雲舟就水靈靈地站到他面前。
“驚喜嗎?我來陪你啦!”宋雲舟還哈哈傻笑。
景霖深呼吸一口氣,好容易忍住了青筋,對宋雲舟說道:“你來做什麼?”
不是什麼熱鬧都能湊的,宋雲舟又沒牽連到此事,何故闖進來,吃飽了沒事幹。
“你在哪我就在哪啊。”宋雲舟呼咻一下把包袱扔到了景霖的榻上,左右看看,稀奇道,“這乾坤宮這麼大,就一張床啊?”
景霖沒回答他這個問題,反而道:“宋雲舟,你來宮裡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前幾日送他上早朝,今日又跟着景霖入宮。景霖不由自主地想,宋雲舟是不是想來宮裡做些動作?
宋雲舟一愣,他眨眨眼,笑道:“對啊。”
“滾。”景霖毫不猶豫把宋雲舟踢出宮門。
宋雲舟摸摸自己屁股,在景霖又要擡腳的時候慌忙阻止。
“哎哎哎!懷玉你聽我說完嘛。我來宮裡可不就是來幫你破案的嘛!”
景霖倚在門邊,奇道:“你,破案?”
别是來搗亂的。
宋雲舟拉住景霖的手,将人牽近宮中,而後合上大門。
景霖被他順勢抵在了門上。
“管我是來幹嘛的。”宋雲舟的手已經很熟練地竄進景霖的腰間,他将兩人距離拉進,“不和你離近點,我怕咋倆的感情就這麼淡了。”
景霖的頭微微向上仰着,露出白玉般的脖頸,總讓人忍不住去撫摸。他耳尖有些熱,喉間也不住地滾過一輪。
他兩手抵住宋雲舟越湊越近的肩,千鈞一發之際逃了出來。
衣衫都有些亂了。
“查案?剛好,辦正事。”景霖快速把自己的衣襟整理好,走到書台前。
宋雲舟挑了挑眉,又要湊近。景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根樹枝,撮着宋雲舟的肩頭,将人逼到書台對面去。
“就待在這不要動。”景霖把人調整好後,将樹枝重新插回了花瓶中。他攤開書卷,上面是他根據楚嘉禾送來的消息整理的,其字清秀俊朗,宋雲舟嘴唇動動,似乎是又要誇贊了。
景霖邈了宋雲舟一眼,後者識趣閉嘴。他這才把眼神收回,說道:“隅田川的毒是劇毒,但是烈性還是慢性不知,我讓元廷尉去替我找,看看還有沒有殘留的毒粉。”
宋雲舟理解:“你想查這是私人恩怨而嫁禍于你還是官員恩怨嫁禍于你。”
景霖點點頭,繼續說道:“昨日楚大夫查了隅田川的家系,隅田川老實本分,并沒有什麼不清不楚的幹系。”
宋雲舟就答:“那還是官員恩怨更甚。”
“不止。”景霖繼續道,“在他監考時,考室其實有場不大不小的意外,但他當時已經自行解決了——這點我是從貢生那聽來的。”
“你是說,這可能是考生下的手?”宋雲舟想了一下,問道,“作弊?”
宋雲舟從景霖眼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有一考生名為田瑞,考試期間在牆上挖了個洞,要求旁邊的書生給他呈上答案。被隅田川當場抓獲。但隅田川念及作弊未遂,就草草放過了他。”
“放過?!”宋雲舟驚訝道,“就放過了?不是,那隅田川怎麼還嘎了?那考生不該登門感謝嗎——當然我不是在贊揚這種行為。”
“所以隻是可能。”景霖垂下眼,在“田瑞”的名字上畫了個圈,“也有可能,隅田川的死和他沒有關系。”
“查了田瑞的家系嗎?”宋雲舟問道。
景霖點頭:“從舉人錄用的信息來看,他隻是一介鄉間書生,并無其餘家族在背後為他撐腰。其他的,在探。”
“哦,那你還有什麼别的消息沒有?”宋雲舟把這人擱置一旁,又問道。
景霖看了宋雲舟半響,準備點下的頭還是搖了搖,回道:“沒有,元廷尉還在酒樓查,等他查完了楚大夫會一并送來。”
宋雲舟抿着嘴,想了一會。景霖也沒說話,就這麼靜靜等着宋雲舟。
宋雲舟好歹知道些所謂“劇情”,說不定能想出來一點?盡管他還是不怎麼願意相信這番說辭,但也沒辦法,他隻能相信。
中原盛行鬼神之說,能流傳那麼久,他偶爾信信也不足為奇。
但宋雲舟卻搖着手指:“線索太少啦,明日再想吧!”
景霖:……
“那滾邊去。”景霖一點期待都沒有了,嫌棄溢于言表。“廢物。”
宋雲舟:……
“你不能這麼對我的,夫君~”宋雲舟又開始裝委屈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這麼綠茶,但宋雲舟很滿意,因為景霖偶爾會吃他這套。
隻要景霖吃,那要他多綠茶他都能茶的起來。
“夫君啊,懷玉啊。霖霖阿霖啊~”宋雲舟不要面子地說道,“你又不是這次案件的查案人,幹嘛這麼上心呢,我們等楚大人和元大人把結果帶出來不就好了嘛。你要查,我陪你查嘛。但現在線索那麼少那麼雜,你再怎麼急,也要等更多線索來再說呢。”
景霖氣極反笑,他重新抽出那根樹枝,對着宋雲舟就是一棍子打下去。
“哎呦!”宋雲舟險險避過,卻好像真被打中了一樣,叫得十分賣勁。眼眶都紅了,吸了下鼻子,“懷玉,好痛。”
“那你跟閻王爺告狀去吧。”景霖面無表情,下手卻極快,每次樹枝都堪堪擦着宋雲舟的身子。他眼睛一眯,空了個拍子,再重重打上去。
樹枝都斷成兩截了。
宋雲舟:……
雖然我皮厚扛糙,但你一定要打到我才肯罷休嗎?
景霖輕哼一聲,皮笑肉不笑:“兇手未經我準許,拿我借刀殺人。你覺得我能忍下去?”
宋雲舟摸着自己被打的肩膀:“我也知道你委屈嘛,這不是來陪你來了……”
景霖離開書台,踱步到宋雲舟跟前,揪住人的領子往下一拉,将兩人距離湊近。
他的眼裡燃着烈火,宋雲舟湊近了,才看到這火是打心裡燒起來的。
“玩弄我,就要知道下場。”景霖盯着宋雲舟,“這個人的人頭,必須我來砍。”
宋雲舟吞咽了一下:“懷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