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着傷心回到教室,拿出自己買的試卷做,想着用忙碌來掩飾我的難受。
不去想就好了。
忘了就好了。
午休鈴聲響起,值班老師走了進來。
是我們學校一個很有名的教數學的老師,姓甜。
甜老師是一個年過半百,頭發很短的一位女老師。
因為她快到了退休的年紀,所以學校給她安排的課程也是非常的少,她也很少來學校。
這次來我們班值班其實也是為了張淮之,因為他最近有一個很重要的奧數競賽。
“淮之,拿你的試卷給我看看,就是上次給你練習的那張。”慈祥味濃重的甜老師道。
張淮之正寫東西呢,被甜老師那麼一點名還有些呆,然後才拿起他剛才還在寫的卷子走上講台。
甜老師看了看,邊看邊點頭,嘴裡止不住的贊歎,然後翻開背後一頁鄒起了眉頭,她看了張淮之一眼。
對他笑罵,“你這個死小子,這函數算出來是對的啊,怎麼結果會是個月亮?”
甜老師把卷子折成長條,打在了他的頭上。
張淮之抱着頭“哎喲”一聲,但嘴還是笑着的,明顯不痛。
“哎呀,淮哥也有被老甜打的時候啊?”一位喜歡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同學起哄。
“有生之年能看見淮哥被罵,值了,哈哈哈哈哈哈。”
張淮之笑着,看向了那兩名同學笑罵,“閉嘴吧你倆,就你們話多。”轉而又對甜老師心虛道,“失誤失誤,老甜,這個打人不痛,要不我去辦公室幫你拿棍子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群同學都笑噴了。
整個班都充斥着歡笑。
他鬧了個笑話。
我也不知不覺勾起一點點唇角,張淮之側過頭悄悄地看我。
我看見了。
好像又沒看見。
感覺就像我在看我和張淮之。
這是怎麼回事呢?
應該是神經有點衰弱,回去再吃點藥就好了。
甜老師也跟着哈哈大笑幾聲,笑完後又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道:“行啦,别裝了,下次再犯這麼低級的錯誤我可真揍你了,舍不得我也要揍,下去吧,好好準備你的競賽。”
張淮之連忙“賠笑”,“好的好的,我下次一定注意。”
甜老師滿意地點了點頭,讓大家該休息的休息,該學習的學習,不要大聲喧嘩吵鬧。
張淮之回到座位上,我就聽見他同桌的驚訝,“淮哥,你莫不是被人奪舍了吧?我剛剛可看了你那個題,那麼簡單的題目我都不可能做錯!你怎麼會做錯啊??”
張淮之回道:“我是人,不可能十全十美的,我總會有失誤的一次,你不可能做錯那麼就證明你很厲害。”
他同桌聽見張淮之誇他不僅沒有高興,反而癟起了嘴,将整個腦袋都耷拉在了桌子上,“我厲害?我厲害個鬼,我媽說了,要像你一樣看一眼題目就會那才是真的厲害,我啊,畢業後就隻能進廠打螺絲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閃光點,隻不過是自己沒有發現而已。”張淮之拿出了新的一張草稿紙。
一邊打草稿一邊回他,可謂是真的一心兩用。
後面的話我沒有繼續聽,感覺就像是雞湯一樣,隻不過說的那個人是張淮之而已。
我隻是在想,那個題目,全市單科數學第二的張淮之,真的會對一道普通的函數題失誤嗎?
他是不是有什麼含義?
我把草稿紙上得出的答案畫成了一團黑。
沒什麼含義。
是你又多想了。
如他所說,他是人,人哪有不犯錯的。
他會改正過來的。
放學後,我應該和往常一樣走路回家,可惜天公不作美。
明明早上中午還是大好的晴天,可下午一到天空便轟隆隆的下起了大雨。
雨打在地上噼裡啪啦的,濺起來的水珠像水蝴蝶一樣煽動翅膀,天空也霧沉沉的,還刮起了大風。
條條雨絲交織成一片銀色的簾幕,鋪天蓋地而下,是令人懷疑置身于一副陰暗的灰色畫卷之中。
我想冒着雨回家,可剛出教學樓,差點被強烈的大風吹走,還是被追上來的張淮之給拉住了。
“你不要命了!”張淮之吼了我。
“我要回家。”學校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
,我真的想回家。
他把我拉到監控盲區,一副兇巴巴的樣子,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
在我的記憶中,他一直都待人有禮,偶爾的調皮也無傷大雅,他的情緒一直都是平靜平和。
我對人一向敏感,瞬間感覺到了他對我的不一樣。
可是那個念頭剛起,我便嘲笑一般打散了。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落下,每一滴都争先恐後地參與地面接吻。
我看着他,我們的頭發衣服都被雨水打濕還在滴着水。
除了我們,沒人出來,大家都在教室裡,期待的望着陰沉的天空,希望它快點停雨,他們好回家。
我在旁人看不見的角落抱住了他,剛剛還在扯着個嗓子嚎的他身體瞬間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