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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三日陰雨連綿,雨後初晴,天空像被水洗過一樣,地面依舊潮濕,樹葉上挂着露珠,空氣中滿是清新的泥土氣息。
顧蘇舟難得準點下班,她順路去給爸媽送補品,剛打開門換鞋,發現客廳裡成摞的大小箱子,像搬家一樣。
“媽?爸?你們在家嗎?”顧蘇舟把補品放在茶幾上,朝卧室看去。
“粥粥?你怎麼來了?”顧媽帶着橡膠手套,身穿圍裙,從顧蘇澈的房間走出來,顧爸在廚房,也是一樣的打扮。
顧蘇舟看看顧媽又看看顧爸,“媽,你們在幹嘛呢?”
“我們在大掃除,閑得沒事。”
顧蘇舟:……
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拆家。
顧蘇舟走到顧媽身後,給她捏肩,“下次我跟小澈來的時候再打掃,還能幫幫忙,省得你們腰酸背痛。”
“哎呀,不累,我跟你爸就當鍛煉身體了。”顧媽帶着顧蘇舟走進顧蘇澈的房間,埋怨道:“你妹妹的房間特别亂,東西多得很,平時讓她收拾,她偏不聽。”
顧蘇舟解開襯衣袖扣,翻上去,幫顧媽一起整理,書架上的書淩亂不堪,顧蘇舟準備把它們從高到低放好。
正抽出其中一本書,半張A4大小的白紙掉落出來,顧蘇舟掃了一眼,看到了“學姐”二字。
顧媽正好扭頭。
!
心中警鈴大作。
鬼使神差地,顧蘇舟立馬把紙攢成團,繼續整東西,笑容僵硬,漫不經心道:“小澈怎麼把廢紙到處亂放。”
顧媽沒在意,邊幹活邊應和:“對,這孩子總是這樣,都養成壞習慣了,下次必須好好說說她。”
顧蘇舟把紙塞進口袋,更加小心地整理書架。
……
吃過晚飯,顧蘇舟沒久留,下樓坐上車,靠着椅背,閉上眼長舒一口氣,手在褲子口袋裡輕撫着紙團。
白紙上寥寥幾個黑字,顧蘇舟其實一眼就看清楚了,隻不過内心有兩個小人兒在吵架,她既想打開紙團确認,又怕這樣不尊重顧蘇澈的隐私。
最後她還是打開了。
紙張被攥得發皺,正中央赫然兩行字,“學姐,我喜歡你”。
很明顯是顧蘇澈的字迹,大概是随手寫下的。
顧蘇舟鋪平紙張,對折疊好,放進包裡。
等顧蘇澈主動向她說的時候,她要先道歉,因為偷看了别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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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适宜,時夏下午去了經常光顧的YL騎行俱樂部,提前熱熱身,為周末報名參加的騎行比賽做準備。
把寄存在俱樂部的車取出來,時夏看着它發呆,Liv品牌的探普系列,三年前就是騎着這輛車參加的那場騎行比賽,她清楚記得那個女生的車也是這個型号,隻是顔色不同。
又勾起了那天在教學樓碰到顧蘇舟的回憶,時夏騎着車,滿腦子都是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
沒記錯的話,柳眉杏眼,眼角微揚,眉眼間流轉着一汪秋水的靈動。
加上熱身,滿打滿算就騎了一個小時,時夏心思早就飄到九霄雲外,存好車從俱樂部出來,給好友陸璟打去電話,對面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這才幾點,你就已經在酒吧了?”時夏把手機拿遠,看了一眼時間,才六點不到,皺了皺眉。
陸璟喊着嗓子說話:“朋友的酒吧今天開業,要不要一起來玩?”
“地址。”時夏不多說一個字。
“馬上發給你。”陸璟挂了電話發來定位。
陸璟和時夏是高中同學,家裡都是做生意的,不同之處,時夏的父母長期忙于工作,國内國外到處奔波,無暇照顧她,親子關系比較生分。
但陸璟的爸媽不是,公司企業再忙,也要騰出時間陪女兒,畢竟錢是掙不完的。所以陸璟順父母意願學了經管專業,嘗試着管理家裡的酒店,等研究生畢業就徹底接手。
天色尚早,落日低垂,酒吧裡寥寥幾人。
吧台邊上的一小撮人群很顯眼,被圍着的陸璟與身邊人交談甚歡。時夏直接坐到角落,望向窗外。
“怎麼躲在這裡?”陸璟注意到好友,委婉甩開衆人,走過去遞給時夏酒杯。
時夏擡眸,眼底幽深,目光暗淡,宛如枯葉般毫無生氣,她靠着卡座後背有氣無力地說:“陸璟,我好像碰到她了。”
陸璟看她愁容滿面,一聽就知道是在說誰,但疑惑不解。
這不應該是好事嗎?
時夏哀怨道:“但是我還沒有問出名字,她就走了。”
“你确定是她嗎?”
“八九不離十。”
那基本就是了。
“參加比賽的名單你不是還有嗎?你發給我,我幫你查,隻要跟南江大學有關系的,性别女,年齡20到40之間都是目标人員。”陸璟拍拍時夏的肩膀,“人比較多,找起來費時,你耐心等等。”
陸璟好友衆多,各行各業都有,家裡又開酒店,關系網密布。
三年前陸璟就幫時夏找過,隻不過中途而止,當天有500多個人參加比賽,女生雖然少但也有一小半,年齡又都集中在二三十,還有的不是南江本地人,調查起來毫無頭緒。
而且陸璟三年前還沒涉足家裡的生意,認識的人遠沒有現在多。
陸璟被時夏感激涕零的目光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你不會謝我謝得想哭吧,你正常一點,别雙目含情看着我。”
時夏:……
時夏正常地白了陸璟一眼。
“不過,時夏,我還是想問,就看人家一眼,值得心心念念這麼久嗎?”
是啊,就一眼。
剛要追上去說話,她就騎着車走了。
“你不懂。”時夏懶得和陸璟解釋。
“好好好,我不懂,我才不會幹傻事,等一個人等好幾年。”陸璟說着又和時夏碰碰酒杯,挑眉示意她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