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小世界是我的一位故友所贈，隻是發生了些變故，我與她已經許久沒見過面了。”

黑巫師輕輕歎氣，兩側肩膀耷拉下去，像是一株失去生機的枯木。

葉淩跟在後邊左顧右盼，周遭過分正常的景物讓她不免有些恍惚。

哪怕明白這裡是詭異世界，她還是會生出一種錯覺，好像自己正行走在某處私家園林，入目皆蒼翠，連腳下踩的小徑都鋪滿了五彩斑斓的碎琉璃。

她們一行緩緩穿過樹林，在道路盡頭看見了一棟漂亮的二層小屋。

黑巫師先一步上前開門，對着衆人做了個邀請動作。葉淩回以颔首，根據指引坐到了客廳中央的沙發上。

和外表的簡樸不同，小屋内部裝修頗為奢華，就是充做裝飾的書架上都擺了不少奇珍異寶，挂在空中的吊燈更是墜滿了各色寶石，簡直和繁璃城主壕得不相上下。

“哇！這也太有錢了！你之前怎麼沒透露過？”

西斯一看到這些東西就兩眼放光，抱起一個金燦燦的寶貝死活不肯撒手，直到被葉淩掃了一眼才悻悻放下。

“沒必要。”黑巫師神色淡然，伸手指向葉淩的眼睛，“你的傷還需要處理，先跟我去二樓。”

“好。”

“我也要去！”西斯舉手。

“這是為了治傷，無關人員就不要添亂了。不過，我這邊确實還需要一個助手幫忙切掉增生的血肉，誰願意？”

黑巫師的意思很簡單，她需要一個能在葉淩身上動刀的人。問題是葉淩的傷勢實在複雜，不是誰都有應對自如的能力。

“我來吧。之前凜夜肚子裡長了眼睛就是我協助處理的。”阿夜自告奮勇。

想起那次在旅店裡，葉淩将性命毫無保留地交到了她的手上。也是那次，她明明手握武器卻一敗塗地，一念之差，徹底放棄了殺死葉淩的計劃。

黑巫師看向葉淩，後者點點頭，對阿夜輕輕招手。她們三人快步上樓，留西斯等人在客廳裡休息。

樓上是一條走廊，很簡約的裝修風格，但是葉淩一眼就看出那些嵌在牆壁上的裝飾物價值不菲。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細細觀賞，黑巫師已經拉開第一扇房門，喊她進去躺下。

房間裡的床不大，上邊還鋪了一層質感光滑的薄膜，簡直就是個提前準備好的臨時手術室。

葉淩心中不免有些懷疑，對此，黑巫師解釋：“你可别忘了我有預知的能力。再說，我要是真對你另有所圖，何苦費這麼一番工夫？”

葉淩點頭，又問：“瑪爾說你和至高神認識，是真的嗎？”

“真的。我經曆的歲月遠比你想象得要漫長。”黑巫師頓了一下，補充：“那是世界初創之時，我和【千星之穹】【萬象之源】同時誕生。”

“同時誕生？可眷族不是由神創造的嗎？又是誰創造了你呢？”提出這個問題時葉淩心中已經浮現出了一個答案，隻是太過離奇而讓她難以相信。

“或許就是你想的那位。”

黑巫師不置可否，轉過身從櫃子裡取出一瓶透明藥劑。

“喝下去，你會暫時陷入沉眠，其間不會有任何感覺，等醒來傷口就處理完了。”

聽起來和麻醉劑的功效差不多……

葉淩隻是掃了一眼：“我不需要，動刀子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麼。”

“是我需要。”黑巫師拍拍葉淩肩膀，“之前練手切的都是死物，你意識清醒時我會緊張。”

“好吧。”葉淩無奈，接過藥劑喝了個精光，發現阿夜始終盯着自己，于是沖她笑笑，剛想說話就覺得眼前一黑，接着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黑巫師取出一套用布包着的刀具，将最小号的遞給阿夜，囑咐：“右眼沿眼角切開，避開骨頭。有些碎片刺在腦中了，得拔出來。”

阿夜照做，動作一氣呵成，很快葉淩右眼處就出現了一個五六厘米長的創口，用刀撥開後足夠黑巫師操作。

“你還沒有回答我，千星之穹……她是一個怎樣的神？”阿夜發問。她的語氣小心翼翼，不像身居高位的神祇，倒更像是個打聽母親消息的孩子。

黑巫師停下動作，擡起頭，忽地滿眼怅然：“她很好。哪怕過了萬年，我還是記得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那是我對這個世界最美好的一段記憶。”